畅笔抒怀总成诗
——《砚耕塘诗稿》读后记
◎郭兴文
我是在病榻上读完了白玮先生的《砚耕塘诗稿》的。洋洋65千字,几乎是连续读完的。读罢《诗稿》,感慨良多。这本诗集或写游记时所感,或写家人亲情,或写自己平日的喜好,或赠友唱和感物抒怀,而展示的俱是作者的人生轨迹和心路历程。全书依五声之性,类分五篇,取五行合五声,五声配五行之理。寻宫数调,依律寻声,以期词与声谐,声与意合,达形神兼备之境界。确是匠心独运,高人一筹也。
读白玮先生的诗,最突出的感受是,以写诗来感悟生活,不断地从生活中寻觅诗意,并诗意地生活着,甚至将其作为自己生命存在的方式之一。这不禁让我想到了德国现代哲学大师海德格尔的一句名诗:“人,诗意地栖居。”说的就是人的生活应当自由自在,从心所欲;人的精神应当愉悦潇洒,使生活中充满诗情画意。于是,我们看到了白玮先生“游踪所至,居常所见,灵府所思,个人情志,出游经历,友朋交往……无不一一发而为诗。在诗集中,那些深厚、至大、沉雍、悠扬,使人温良而宽大的肃穆端庄、德育教化之作;那些嘹亮高畅、激越明达使人廉而好义的感物咏叹、壮怀激烈之作;那些条畅平和、圆长通彻、和而不戾、润而不枯,使人闻之恻隐而好仁地赞美青春、讴歌爱情、寄情山水之作;那些抑扬流利、动人心魄、焦烈盛大,闻之使人恭俭好礼、抖擞精神的热情奔放、乐观至上、激情燃烧之作;那些清亮柔和、发人遐思、启迪心灵、闻之使人乐善好施的冷静思考、超凡脱俗之作。凡此种种,皆是诗人对生活的深刻感悟,体现“人类物质生活得到基本的满足后,向精神生活的高层次追求”,体现了诗人把精神生活看得很重要又非常的敏感,从而真正的“诗意地生活着”。
读白玮先生的诗,另一个突出的感受是,他的诗充满着情感衷怀。王充闾先生说过,“诗人内心必须有真情实感……诗歌中当然离不开景观物象,但是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体现作者的衷怀”。启功先生说过,“唐以前的诗是长出来的,唐人诗是嚷出来的,宋人诗是想出来的,宋以后的诗是仿出来的”,但不论古人今人,不论“长、嚷、想、仿”,如无真情实感,是断然不会写出诗歌和文章来的。白玮先生在《与学仲谈诗五首》中说:“何以炼诗文,浓淡贵尚真,虚化不入眼,我手写我心。”这应是深得作诗三味的经验之谈。以情感人,是一切艺术作品的本质特征。王国维说:“一切景语皆情语也。”白玮先生在诗作中的情感衷怀随处可见。如对党和领袖的“衷怀”:“伟人携手兴国运,百姓同心赴危亡”、“星火燎原曾救国,而今华夏更康庄”(《井冈山》);对父母的“衷怀”:“如涓思念谁与共,向天遥寄不了情”(《父亲十年祭》);“人间有大爱,莫过母爱深,给予儿生命,感天动地人”(《妈妈幸福》);对同学的“衷怀”:人生易老情不老,留住珍藏度百年(《同窗情》);“大漠孤烟美,我心恋故园,同窗情谊在,相约一万年”(《同窗忆》);对后辈的“衷怀”:“青皮少年莫清闲,报国兴家责在肩。肩上有责问双脚,双脚坚持走天边。天边彩霞频入眼,入眼于心笑开颜,笑颜伴随人生舞,舞动风帆快行船”(《示儿》);“叫声小子莫癫狂,尺有所短寸有长,文辞炫目权做水,毕竟东流入大洋。满意招损训千古,谦可受益是良方。躬身学习不浮躁,偶以惊人算平常”(《警诃优儿》)。其他还有《我家柯南》《候鸟》《胡杨礼赞》等,对宠物、鸟兽、树木等的描述,同样,充满了浓情厚意,处处“衷怀”毕见,令人感动唏嘘。
读白玮先生的诗,再一个突出感受是,字里行间充满了理性的关怀。雨果曾说过,“谁要是名叫诗人,同时也就是历史学家与哲学家”。从白玮先生的诗作中,我们更加体会到,人生是一个哲学过程,诗是深入本体艺术;哲学给诗以深度与灵魂,诗同时又赋予哲学以形象生命。白玮是一位哲人,也是能“轰动读者心灵”的诗人,因而他才能实现从博大思想基地向浩瀚艺术天空翱翔的艺术再现。且看他《病中》诗,对疾病,这一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必欲去之而后快的生理现象,白玮先生能从另一个全新角度加以认识和理解:“病能苦心志,病可思前后,病会幡然悟,病重能饭否,我以病为师,我以病为友,我以病为书,我以病为谋……临窗向寥廓,霞光映双眸,漫漫人生路,快意写春秋。”这些诗句,达观向上,论述独到新颖,大有振聋发聩之势而直抵人的心灵最脆弱之处。还有《舞台》诗:“人生小世界,世界大舞台。恪尽每一次,分秒放光彩。坚守德艺馨,无愧大舞台。”把做人为艺的关系艺术地阐释得如此清晰、透彻。再有,这部诗集中的大量关于茶的篇什,通过这些诗作,可使人认识到,茶不仅仅是生津止渴、提神助力的饮品,更重要的是,通过茶获得我们某些精神的需要,寄托我们对朋友的情谊,反映我们的人生信仰,追求人生的最高境界。上个世纪90年代,台湾茶人曾提出过“以茶立国”,很多人难以理解;那么,读了白玮先生的茶诗,我们当确信,饮茶不仅仅是止渴提神,更关乎伦理、文化和思想,甚至涉及宇宙观,很显然,改变一个个小宇宙,成千上万个小宇宙的改变,必然导致一个硕大新宇宙的形成!
白玮先生在“后记”中曾说,这部诗稿是一个“早产儿”,原本是想到退休后再结集出版。其实,我想说,什么时候出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写诗、读诗、品诗的“雅兴”。现代社会节奏太快,应打点的事太多。冗繁的公务、频繁的应酬,官场生意场上的折冲,社交圈子里的往来,还有各种各样的爱好都占去了很多时间,谁也不能强求谁,都有权按自己的意愿去安排属于自己的生活。但白玮先生却能在政务倥偬中乐此不疲地爱诗写诗,真是难能可贵。这绝不是“附庸风雅”或自我陶醉,更多的是一种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还是白玮先生自己说得透辟:“诗是一种体验、是一种投入、是一种升华、是一种超越……读诗可以净化心灵,写诗可以装点心境,论诗可以陶冶情操;诗可以让人超乎寻常,诗可以让人一览众山。”细细地读白玮先生在“后记”中的这段话,忽然觉得鄙人前面所论倒有些“少陵自有连城壁,争奈微之识碔砆”了!
我期待着白玮先生有更多内容美、形式美、意境美相统一的诗作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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