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念奴娇·登多景楼》原文、注释、译文、鉴赏

陈亮

陈亮（1143～1194），婺州永康（今属浙江）人，原名汝能，后改为陈亮，字同甫，世称龙川先生。孝宗时曾多次上书朝廷，反对和议，因触怒当权者，三次被诬入狱，后归家治学十年。于光宗绍熙四年（1193）策进士，提拔为第一，被授以建康军节度判官厅公事，但还没到任就身亡了。著有《龙川文集》和《龙川词》。

念奴娇·登多景楼

【原文】

危楼还望，叹此意、今古几人曾会？鬼设神施，浑认作、天限南疆北界。一水横陈，连岗三面，做出争雄势。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因笑王谢诸人，登高怀远，也学英雄涕。凭却江山，管不到、何洛腥膻无际。正好长驱，不须反顾，寻取中流誓。小儿破贼，势成宁问强对。

【译文】

登上多景楼，举目遥望，百感交集，可叹这份心意古往今来的人又有几个能懂？山川地势险要，如鬼斧神工所设。可是只被看成了天设的南疆北界。长江横在前面，东西南三面都连接着起伏的高山，做出争雄天下、势必高低的架势。建都于南京的六个朝代不知什么原因，都只是划江自守，偏安一隅。原来只为了少数私家大族的利益。

东晋世家大族让人可笑，他们只会登高怀远，撒下一片虚假的英雄之泪。他们依仗长江天险，只图偏安自保，哪里管广大的中原地区被异族占领，广大人民生活在铁蹄之下。凭借有利的山川地形，正可长驱北伐，无须前瞻后顾，应该像当年的祖逖那样，中流击水，收复中原。年轻人善于用兵即可拿下，当年的淝水之战就是这样的例子。如今抗金的优势在我方，哪用管敌人是否强悍。

【鉴赏】

这是一首抒怀壮词。词人于宋孝宗淳熙十五年（1188）前往京口（今江苏镇江市）观察形势，当时曾登临多景楼，词人触景生情便写下此词。

上片写登楼远眺所见之景和由此引发的感慨。京口是宋金隔江对峙的前沿，很多人将这鬼斧神工的天险视为南北的天然疆界。但词人却认为，这一面临江、三面环山的地形恰恰有利于夺取中原、北上争雄。“一水横陈”三句是说此处地形有利于南宋北上争雄。“做出”一词，是词人亲眼看到山川形势时的感受。可昏庸腐败的南宋朝廷一味苟且偷安，无心恢复中原，结局只能是步六朝的后尘，实在让人感慨。

下片借评议王、谢（泛指士大夫）的空论清谈，批评了当时只空谈收复而无有效行动的士大夫。词人嘲笑他们只知清谈，而无力去收复那满是腥膻之气的敌占区。词人认为如今应像东晋的祖逖那样义无反顾、奋发图强，“长驱”北伐。结尾两句指出形势对我们有利，不必畏惧强敌，体现了词人蔑视敌军、长我英雄志气的豪迈气概。

整首词气势恢弘、笔力雄健、论述精辟、意理性强，有称雄于一代的非凡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