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弦《祝福者》原文

祝福者

一天，我用我的右手

抚摩了一个小女孩的头发，

并给以祝福，她母亲多年的痼疾

就因而痊愈了。又一次，

我用我的两眼注视了

一棵老榕的新枝，并给以祝福，

那园子的主人就因而添丁了。

我其实不是一个活佛，

或一个半仙之类的——

哪来这么大的神通？

不过，凭了我的真诚，

我总是乐于笑个微笑，

给人家以祝福而已。

是的，我是一个祝福者。

而凡是我所祝福的，

无不幸运，光辉而美好。

为什么？我不知道。

也许这是一种不可思议，

一种灵感，一种玄，一种妙？

但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而我所知道的是：

我用我的爱心祝福万有，

这宇宙就继续膨胀下去；

要是缺少了我的祝福的话，

则宇宙将缩小为一点，

那便是世界的末日到了。

我曾祝早樱的福，

所以年年有二月。

但我忘了祝福我的狸奴，

它竟一去不复返了。

是的，我的祝福是神奇的。

这神奇，有诗为证。

我恒常为5而祝福，

因我生了五个儿女。

故5是好的。5是可爱的。

5是幸福的象征。说不定

善妒的6与4会提出抗议，

而X Y Z及其他非5的数字

要加我以不公正的罪名。

则我除了唉的一声叹口气，

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但我祝福我的，微笑我的，

不管他喜欢不喜欢，怨恨不怨恨。

而对那些加诅咒于我的，

则给以一律的宽恕。而宽恕，

宽恕啊，

噢，这便是五。

196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