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狂想曲
淅沥淅沥雨淅沥
淅沥淅沥雨淅沥
来自加拿大的王庆麟说:
做梦之必要!睡眠之必要!
来自台中市的吴庆学说:
纪弦的梦最美,很是令人陶醉。
淅沥淅沥雨淅沥
淅沥淅沥雨淅沥
于是到了二零一三年,我满一百岁。
我已成为文学史上第一个人瑞作家,
怎么可以不呢?
来他一个空前盛大的生日派对。
看哪!在我那乡间别墅,
悬挂着有莫洛夫的中国书法、
爱德华,孟克的《叫》、
达·文西的《莫娜里莎》
及其他世界名画的大客厅里,
游泳池畔,玫瑰园中,
凡被邀请的贵宾都到了,
数数看,正好是一百位。
喝了点儿加州红酒,
女士们很想跳舞。
可是这里的男生太少,怎么办?
我就电传台北,租了一架包机,
把那些诗人接过来,由张默领队,
辛郁、商禽、管管、向明、萧萧、杨平、
周梦蝶、林亨泰……都到了;
而只有陈义芝忙于编务不能来。
我又花了大把银子,
请了一个著名的黑人乐队来伴奏,
于是热闹起来了。
旱鸭子张拓芜虽然不会游泳,
但是交际舞却跳得满好,
尤其擅长狐步与三拍子的华尔兹,
他陪着美国女诗人罗斯美丽
跳了一曲《蓝色多瑙河》,
真的是棒极了。
而楚戈,一个箭步上了台,
朗诵了我的《狼之独步》
及其他几首杰作,
模仿我的声调与姿态,
虽然有点儿滑稽,
却是惟妙惟肖的。
他们两个表演完毕,
都博得满场一致的掌声与喝彩。
朋友们要我讲几句话。我就说:
是的,从逻辑到秩序,这便是诗的进化。
但是为秩序而秩序,完全置逻辑于不顾,
这么一来,就没有诗情、诗意、诗境,
而也没有诗味了。
把联想切断吧,他们说。
可是断了线的风筝,就再也不归来了,
断了线的电话,就再也听不见了。
听不见了吗?
听哪!窗外,雨淅沥。
于是开了香槟,切了蛋糕,唱生日歌,
真的是很好玩,很过瘾,很是令人陶醉。
名记者蓝功中用他的录音机
把我的那些高论录了下去,
说明天见报,发头条;
预定的大标题是:
人瑞作家第一位
纪弦万岁诗万岁
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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