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原文】

曾逐东风拂舞筵[1]，乐游春苑断肠天[2]。

如何肯到清秋日[3]，已带斜阳又带蝉！

【注释】

[1]东风：指春风。唐李白《春日独酌》诗之一：“东风扇淑气，水木荣春晖。”舞筵：歌舞的筵席。

[2]乐游：乐游原的省称，也叫乐游苑。汉宣帝建，故址在今陕西省西安市郊。断肠天：指繁花似锦的春日。断肠：销魂。

[3]如何肯：如何会。

【译文】

曾经追逐着春风拂过的歌舞筵席，那是在乐游原让人销魂的春天。怎么会愿意到凄冷的秋天，夕阳西下又带着满树的寒蝉！

【赏析】

这是一首咏柳诗，却不着一“柳”字，蕴藉含蓄。诗人眼见秋天柳树萧索之景，却不由此起笔，反而用“曾”字领起，回忆春天时柳树生机盎然、游人如织的情景，以荣衬衰，悲慨自伤之情已寓于其中。

“曾逐东风拂舞筵”运用拟人手法，勾勒出春日柳条舒展、随风而动的轻盈与生机。本是风吹柳，诗人却用“逐”字，将被动化为主动，客观化为主观。既让春日柳树的形象更加鲜活，亦让诗人自身与柳树完美融合。“舞”字抓住了柳条灵动袅娜的特点，带出无限活力，似乎还带着对春日的无限欢喜。柳枝飞舞，就如舞女的腰肢一样娇软。“乐游春苑断肠天”点明地点，可实可虚，烘托此柳出身高贵、荣显一时。三、四句陡然一转，回到眼前所见实景。“如何肯到清秋日”，面对季节更替柳树根本别无选择，非是肯而是不得不肯，诗人明知故问，感情更加沉痛，充满惋惜和同情。“已带斜阳又带蝉”，清秋时节、夕阳西下、寒蝉凄切，如此衰败落魄景象，怎不让人悲从中来。着一“带”字，柳条仿佛背负着西下的夕阳，嘶鸣的寒蝉，本已迟暮，却仍有千斤重担，这不正是诗人自己的写照吗？既不堪积愁，又不堪追往，层层渲染，层层递进，妙不可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