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食笋呈座中

【原文】

嫩箨香苞初出林[1]，於陵论价重如金[2]。

皇都陆海应无数[3]，忍剪凌云一寸心[4]。

【注释】

[1]嫩箨（tuò）：鲜嫩的笋壳。箨，竹皮，笋壳。香苞：藏于苞中之嫩笋。

[2]於陵：汉县名，唐时为长山县，今为山东省邹平县东南。《元和郡县志》卷十一《淄州》载：“淄州长山县，本汉於陵地”。於，一作“五”。

[3]皇都：指京城长安。陆海：大片竹林。《汉书·地理志》：“秦地有鄠杜竹林，南山檀柘，号称陆海，为九州膏腴。”钟嵘《诗品》卷上：“余常言：‘陆才如海，潘才如江。’”“陆海”代指人有才。这句里的“陆海”本义当为竹林，暗喻人才众多。

[4]凌云一寸心：谓嫩笋一寸，而有凌云之志。凌云，直上云霄，也形容志向崇高或意气高超。此双关语，以嫩笋喻少年。寸，一作“片”。

【译文】

幼嫩的箨，香美的苞，新笋刚出竹林。拿到於陵市中议价，贵重胜似黄金。京城附近竹林多得数不清，怎忍剪断凌云的新笋一片心。

【赏析】

诗人起笔细描初生之笋的形态。洋溢着勃勃生机，只待春雨浇灌，即能昂扬九霄。次句言嫩笋被很多人追捧，价格极高，奉为珍馐美味。“初出林”与“重如金”既是对嫩笋生长状态和饱受吹捧的客观描写，也形成了鲜明对比。嫩笋正出林呢，怎么就要论价了，而且价值甚昂？语气中带有一丝悲凉。

三、四两句接着将这种悲哀之情渲染开去，推至顶峰才喷发而出。“凌云一寸心”，谓嫩笋一寸，而有凌云之志。此为双关语，喻人年少而有壮志。“忍”字用得十分出色。忍者、忍心联系“凌云一寸心”，作者表达的是“何忍”之意。悲己之不遇，痛上主之不识己，一片哀怨之情弥漫其间。第三句回答了嫩笋“於陵论价”的另一个原因。竹林茂盛，所以可以食笋，忍心“剪”去它凌云之心，而诗人的一片哀怜之情也显露出来。诗人于大和六年（公元832年）赴京应举不第，或许是长安“人才”太多，所以他才下第的。

全诗以嫩笋比喻自己，嫩笋一寸而有凌云之志，诗人年少而胸怀大志。可悲哀的现实却是嫩笋被食，凌云之志也夭折在初出竹林之时。诗人壮志未酬，空有“嫩箨香苞”美质，却没有了昂扬九霄的机会。既哀且怨之情充溢全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