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辰翁《摸鱼儿·酒边留同年徐云屋》原文、注释、译文、鉴赏

摸鱼儿·酒边留同年徐云屋

【原文】

怎知他、春归何处，相逢且尽尊酒。少年天涯恨，长结西湖烟柳。休回首。但细雨断桥，憔悴人归后。东风似旧。问前度桃花，刘郎能记，花复认郎否？

君且住，草留君剪韭。前宵正恁 ^① 时候。深杯欲共歌声滑，翻湿春衫半袖。空眉皱。看白发尊前，已似人人 ^② 有。临分把手。叹一笑论文，清狂顾曲，此会几时又。

【注释】

①恁：宋朝时民间口头语，如此、这样的意思。

②人人：此指词人和友人两人。

【译文】

谁知道春天已归向何处？今日相逢且请纵情饮酒。无论是年少翩翩还是漂泊天涯，总是离不开这西湖烟柳。往事休去回首，眼前但见断桥细雨迷蒙，当人归来后已一身憔悴消瘦。春风送暖依然如故，我痴痴地向湖边桃花发问，你从前的美姿我还记忆犹新，不知你是否还认得我的相貌？

朋友，请你暂且停留，我草草为你备了薄酒春韭，前晚也正是这个时候。你我共同举杯高歌，打翻酒盅弄湿了一半衫袖。空自紧皱起双眉，看酒席桌上对饮的人，几乎都白发满头。临到分别时执手相看，可叹一起谈笑论文，清雅狂放地欣赏歌曲，这样的聚会几时还能再有？

【鉴赏】

这是一首离别词，是词人在送走同年进士徐云屋后所作，抒发了自己满腔的离愁，同时又结合时事，哀叹自己的境遇。

上片写离别愁绪。起句交代时间和事件背景。“怎知他、春归何处”两句点明暮春时节之余，也将惜别之意暗含其中，奠定了全词的基调。“相逢”二字说明词人身处异地，却不期然地与友人相逢，两人心中欢喜之余自然要“尽尊酒”、叙友谊。但同时，偶然的相逢也预示着即将分别。“少年”之后五句是对两人友情的追述。当日，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相识在“西湖烟柳”畔，一晃已过去多年，今日相遇，不忍感伤，故“休回首”，但看到“细雨断桥”，还是忍不住感叹如今都已是“憔悴人”。“问前度桃花”三句，化用刘晨、阮肇的典故，二人曾误入桃源得遇仙子，而后复访无果。词人用此典，在追忆昔日悠闲岁月之余，更多的是对今日“憔悴”的感慨。

下片具体写送别。“君且住”是词人挽君之情的直接流露。“剪韭”出自杜甫《赠卫八处士》诗：“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写卫八处士用乡间的粗茶淡饭招待杜甫。此处词人借以说明其与徐云层关系甚笃。“前宵”三句，是词人对前夜两人饮酒狂欢的追忆，进一步说明两人感情之深厚。“空眉皱”四句，实写眼前两人再次把酒却不为言欢，而是送别。“白发”一词呼应上片“少年”，慨叹如今两人皆已暮年，而事业却无着的悲苦。“临分把手”一句强调了两人的依依不舍。结尾一“叹”字领起三句，多少情感俱在其中。

全词重写离别，却又不局限于离别，而是融入了词人对时事和人生的感叹。词人一世飘零，临近暮年，依然一事无成，故而悲叹。整首词思想境界高远，内涵丰富，在送别词中堪称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