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亚子《次韵和陈巢南岁暮感怀之作（二首）》诗词原文与赏析

次韵和陈巢南岁暮感怀之作（二首）

朔风凛凛天如死，和汝新诗忍放歌？

沧海横流［1］原此际，疾风劲草［2］已无多。

凤鸾罹网［3］全身少，魑魅［4］骄人奈尔何？

我欲天涯求死所，十年磨剑［5］悔蹉跎。

匈奴未灭敢言家？［6］揽镜犹言鬓未华［7］。

赤县无人存正朔，［8］青衫有泪哭琵琶。［9］

入山我愿群麋鹿，［10］蹈海［11］君应访斗槎。

留得岁寒松柏［12］在，任他世网［13］乱如麻。

题解

此为柳亚子与陈去病的唱和之作。诗人叹金瓯之破碎，痛神州之陆沉，篇末以“岁寒”之“松柏”相砥砺。纵昊天梦梦，劲草无多，但斗牛剑气，从未沉埋，透过“十年磨剑悔蹉跎”的自谴，我们分明感领到诗人揽辔中原的豪情壮志。

按：陈巢南，名去病，字佩忍，号巢南，江苏吴江人。1903年东渡日本，加入中国留学生组织的拒俄义勇队。1906年加入中国同盟会，次年与柳亚子、高天梅等一起筹创南社。武昌起义后，创办《大江报》。二次革命时，任江苏讨袁军总司令部秘书。1916年任国会参议院秘书长。旋随孙中山赴粤护法，历任非常国会秘书长，大总统府谘议，1922年孙中山督师北伐，任孙中山的北伐大本营宣传主任。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历任江苏博物馆馆长、国民党中央党史编纂委员会委员、考试院委员、内政部参事等职。1933年10月4日病逝。著有《诗学纲要》《辞学纲要》《浩歌堂诗钞》。

注释

［1］沧海横流：比喻政治混乱，社会动荡不安。袁宏《三国名臣序赞》:“沧海横流，玉石同碎。”

［2］疾风劲草：“疾风知劲草”之省语。语出《后汉书·王霸传》:“光武谓霸曰：‘颍川从我者皆逝，而子独留努力，疾风知劲草。'” 意谓在关键时期经得起考验。

［3］凤鸾：喻革命志士。罹网：撞在网里。

［4］魑魅：传说中山林里的妖怪。此指敌对势力。

［5］磨剑：谓长期的自我磨炼、砥砺。语本贾岛《剑客》：“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试君，谁有不平事。”

［6］匈奴句：《史记·霍去病传》:“天子为治第，令骠骑（即霍去病）视之，对曰：‘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也。'”匈奴，古代我国北方的一支少数民族。此借指清廷。

［7］揽镜：照镜。鬓未华：意谓年纪尚轻。

［8］赤县句：意谓我堂堂中华，竟无人能够继承汉族政权的正统。正朔：即帝王新颁的历法。古代帝王易姓受命，必改正朔；故夏、殷、周、秦及汉初的正朔各不相同。自汉武帝 后，直至现今的农历，都用夏制，即以建寅之月为岁首。《礼记·大传》:“改正朔，易服色。” 孔颖达 疏：“改正朔者，正，谓年始；朔，谓月初，言王者得政示从我始，改故用新，随寅丑子所损也。周子、殷丑，夏寅，是改正也；周 半夜、殷鸡鸣、夏平旦，是易朔也。”《史记·历书》:“王者易姓受命，必慎始初，改正朔，易服色，推本天元，顺承厥意。” 三国蜀雍闿《答严》:“今天下鼎立，正朔有三。”《北齐书·文襄帝纪》:“去危就安，今归正朔。” 此以正朔代指正统。

［9］青衫句：语出白居易《琵琶行》:“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诗人借此自喻蒿目时艰不堪为怀。

［10］入山句：意谓宁愿归隐山中，与麇鹿为伍。此乃勉作旷达强自宽解之“诗家语”。

［11］“蹈海”:《博物志》:“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人有奇志，立飞阁于槎上，多赍粮，乘槎而去。至一处，有城郭状，居舍甚严，遥望宫中多织妇。见一丈夫牵牛渚次饮之，此人问：‘此是何处？’答曰：‘君还，至蜀郡访严君平则知之。’后至蜀，问君平，曰：‘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牵牛宿。’计年月，正是此人到天河时也。” 按：此与上句属意正复相同。

［12］岁寒松柏：《论语·子罕》:“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此与沧海横流同一机杼，比喻高洁的气节。

［13］世网：谓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