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望海潮》原文、注释与赏析

柳永·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暮，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qǐ），竞豪奢。

重（chóng）湖叠巘（yǎn）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jì）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向凤池夸。

【题解】《望海潮》，词牌名，柳永所创新声。一百零七字，双调，前片五平韵，后片六平韵，一韵到底。此词是作者赠给两浙转运使孙何的。

【注释】1.形胜：地理条件优越。2.三吴：《水经注》以吴兴、吴都、会稽为三吴。3.都会：大都市。4.风帘：挡风的帘子。5.参差：指房屋楼阁高低不齐。6.云树：树木远望似云，极言其多。7.天堑：天然的险阻，这里指钱塘江。8.珠玑：珍宝。9.盈：充满，言其多。10.重湖：这里指西湖。11.巘：小山峰。12.清嘉：清秀美丽。13.三秋：农历九月。14.羌管：笛子。这里泛指乐器。15.泛夜：指在夜间飞扬。16.嬉嬉：欢乐快活的样子。17.莲娃：采莲的姑娘。18.千骑：形容州郡长官出行时随从众多。19.高牙：古代将军的旗杆用象牙装饰，这里指高扬的仪仗旗帜。20.烟霞：山水美景。21.异日：他日。22.图：描绘，动词。23.凤池：原指皇帝禁苑中的池沼，此指中书省，代指朝廷。

【串译】东南地理条件十分优越，又是三吴的都会，钱塘自古就相当繁华。如烟的柳树，彩绘的桥梁，挡风的帘子，翠绿的幕帐，高低错落的房屋，约有十万人家。如云的大树环绕着沙堤，汹涌的波浪如同翻滚的霜雪，天然的险阻无际无涯。市面上铺陈着珠宝，家家户户充满着绫缎，争显着无限的奢华。里、外湖与重叠的山岭十分清秀雅丽，有三秋的桂子、十里的荷花。音乐在晴天里欢快地奏响，采菱的歌声回荡在夜船之上，钓鱼的老翁与采莲的小姑娘都喜笑颜开。长官被一千多名骑兵簇拥着，乘着醉意赏听吹箫击鼓，吟唱着烟霞风光。有朝一日画上这美好景致，回到京城时一定向人们夸耀这美好所在。

【赏读提示】这首词一反柳永惯常风格，上片以大开大阖、波澜起伏的笔法，浓墨重彩地铺叙展现了杭州的繁荣和壮丽。开头三句，入手擒题，首先点出杭州位置的重要、历史的悠久，极言其为东南一带、三吴地区的重要都市，字字铿锵有力。注意“形胜”“繁华”为点睛之笔，情绪、口气应拉开、推上去，将“势”一气造足。自“烟柳”以下，应从各个侧面铺叙杭州的形胜与繁华。“参差十万人家”一句，要转弱调为强音，表现出整个都市人口的繁庶。“云树”三句，由市内说到郊外，一个“绕”字，应表现出西湖长堤迤逦曲折的态势。“怒涛”二句，写钱塘江水的澎湃与浩荡。“天堑”，形容钱塘江。钱塘江八月观潮历来称为盛举，描写钱塘江潮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一笔。“市列”三句，只要抓住“珠玑”和“罗绮”两个细节就会把市场的繁荣、市民的殷富反映出来。“竞豪奢”三个字明写肆间商品的琳琅满目，暗写商人之间的比夸争耀，应反映出杭州这个繁华都市穷奢极欲的一面。

下片重点描写西湖。“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这两句写得高度凝练，把西湖乃至整个杭州最美的特征概括出来，具有撼动人心的艺术力量。注意“泛”字和“嬉嬉”的效用，“泛”字，表示是在湖中的船上，“嬉嬉”则是对钓叟莲娃的欢乐神态栩栩如生的描绘，生动地展现出了一幅国泰民安的游乐图卷。最后表示的是一种愿望，再次把西湖之美推向极致。

此词用尽铺张手法写尽了人间天堂一派繁华之美景，虽未脱歌功颂德的俗套，但下笔点染时字字句句新鲜别致，另有一番清新气息。词风基本上是婉约哀衷、缠绵悱恻、凄婉动人见长见多。词中由数字组成的词组，如“三吴都会”“十万人家”“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千骑拥高牙”等，或实写，或虚指，诵读时均应注入夸张语气，这样有助于体现柳永式的并不多见的豪放词风。

【断句顿挫建议】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暮，/参差/十万/入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向/凤池/夸。

【推荐名句】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