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八声甘州》原文、译文、赏析

八声甘州

柳永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收 ① 。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 ② ，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注释】

①苒苒：渐渐。②渺邈：渺茫遥远。

【译文】

看潇潇暮雨洒落江天，一番清洗，洗出一片清秋。渐觉凉风一阵紧似一阵，关山江河全变得肃杀冷落，如血的残阳正斜照高楼。到处是一片残花败叶，一切美好事物都渐渐萧条。只有那滔滔的长江水，默默无声匆匆东流。

不忍心登上高楼远眺，怕望故乡遥远渺茫，归心更难以收。可叹几年浪迹萍踪漂泊不定，不知为何事在他乡苦苦滞留？想此时佳人定在妆楼凝望，不知她会有多少回误认归舟？她哪会知道我和她一样，身倚栏杆苦苦思念满怀忧愁。

【评点】

本篇为作者的名篇。词以如椽之笔描绘江野暮秋萧瑟寥廓、浑莽苍凉的景色，抒写了思乡怀人欲归不得的愁郁。在作者多篇写羁旅行役的长调中，本篇是最富于意境的典范之作。词的写景层次清晰有序，抒情淋漓尽致。词中“渐霜风”几句为千古登临名句，苏轼赞为“此语于诗句不减唐人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