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征衣①（过韶阳）

【原词】

过韶阳②，璇枢电绕③，华渚虹流④，运应千载会昌⑤。罄寰宇⑥、荐殊祥⑦。吾皇。诞弥月⑧，瑶图缵庆⑨，玉叶腾芳⑩。并景贶⑪、三灵眷祐，挺英哲⑫、掩前王⑬。遇年年、嘉节清和⑭，颁率土称觞⑮。

无间要荒华夏⑯，尽万里、走梯航⑰。彤庭舜张大乐⑱，禹会群方。鹓行⑲。望上国⑳，山呼鳌抃㉑，遥爇炉香㉒。竟就日㉓、瞻云献寿㉔，指南山、等无疆。愿巍巍㉕、宝历鸿基㉖，齐天地遥长。

【注释】

①《送征衣》：词牌名，柳永《乐章集》注“中吕宫”。

②过韶阳：美好的春天才刚过去。韶，美好；阳，温暖，指春天。

③璇（xuán）枢电绕：璇是北斗七星第二星，枢为第一星，这里代指北斗七星；电绕，电光环绕。古人认为电绕北斗星的异常天象是祥瑞的征兆，传说黄帝降生的时候，曾经电光绕北斗。这里是说仁宗皇帝如同黄帝轩辕氏一样，感召祥瑞而生。

④华渚（zhǔ）虹流：华渚，古代传说中的地名；虹流，像流动的长虹。传说有星如虹，流于华渚，则少昊生。

⑤运：时运，国运。

⑥罄（qìng）：一种容器，这里指尽。环宇：整个宇宙。

⑦荐：进献。

⑧诞弥月：足月出生。

⑨瑶图：指天空上出现的美好图画。缵（zuǎn）：继续。

⑩玉叶：这里指皇室子孙。腾芳：散发的淡淡香气。这里指人的才华横溢。

⑪景贶（kuàng）：即贶景，上天赐予的奇异美景。

⑫挺：突出。

⑬掩：掩盖。

⑭清和：农历四月的别称。白居易在《初夏闲吟兼呈韦宾客》中有句：“孟夏清和月，东都闲散官。”

⑮率土：普天之下的土地。《诗·小雅·北山》：“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称觞：举杯庆祝。

⑯无间：没有间隔，这里指关系亲密，没有隔阂。要荒，偏远的荒芜之地。张衡《东京赋》：“藩国奉聘，要荒来质。”

⑰梯航：梯山航海，比喻长途跋涉、历经险阻的旅程。

⑱彤庭：皇宫大殿，汉代皇宫的中庭都漆成红色，称彤庭，后泛指皇宫。班固《西京赋》：“于是玄墀扣砌，玉阶彤庭。”舜张大乐：像舜那样举行盛大宴会。

⑲鹓（yuān）行：比喻朝臣上朝时序列井然的样子。鹓，传说中与鸾凤同类的鸟，其飞行序列井然。

⑳上国：宋代之时，宋朝的附属国人把宋朝称为上国。

㉑山呼：旧时臣子对君主祝颂的礼节，指臣子向君主三叩头，每叩一头喊一声万岁，第三次叩头则喊万岁万万岁，称为山呼。抃（biàn）：鼓掌。

㉒爇（ruò）：点燃。

㉓就日：古时人们将皇帝比作太阳，就日就是接近皇帝。

㉔瞻云：仰视，把宋仁宗比作高立于云端之上的神。

㉕巍巍：高大的样子。

㉖宝历：指国祚，一个王朝理论上应该维持的时间。鸿基：伟大的基业。

【译文】

美好的春天才刚过去，便天降瑞兆电光环绕北斗，星如虹流于华渚，国运必将千载昌盛。全天下都呈现出了祥瑞之兆。这时，我皇足十月而出生，皇图有继，喜事连连，普天同庆。金枝玉叶芬芳，五色云气升腾，并赐予祥瑞的天、地、人之灵眷顾，保佑皇子超英哲，盖前王。每逢皇子诞辰的清明佳节，颁布赏赐，让全天下的人为他举杯祝福。

不论身处荒远边境还是华夏中原，都不远万里翻山渡海而来。大家聚在朝廷之内奏起象征教平音和、君圣臣贤的舜之“韶”乐，像大禹一样聚齐了各路诸侯。朝班如鹓鹭井然有序。附属国仰望宗主国的皇帝，如山之欢呼，鳌之鼓舞。远远地焚起香炉。我皇犹如尧帝，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仰望祝寿：祝我皇寿比南山，万寿无疆。愿崇高的皇位和帝王基业，和天地一般长久！

【赏析】

这是柳永为宋仁宗祝寿而写的一首词。本词引经据典，将《诗经》《史记》《汉书》《宋书》等书中溢美之词统统堆砌在里面，把仁宗的诞生与黄帝轩辕氏、颛顼高阳氏的诞生等而视之，极尽讨好之事。据考，柳永恰当仁宗亲政之第一年及第的，其受仁宗沾溉则无疑，三年之后，柳永写了这首词。由此可推知，柳永因所谓“薄于操行”，常作“浮艳淫冶”之词而被“深斥”不第，决其事者应当为章献刘皇后而非仁宗。千年冤屈，柳永洗之。

仁宗生于大中祥符三年（1010年）四月十四日，当时已是初夏，所以首句以“过韶阳”开始。本词开篇五句极尽称赞之言，赞颂仁宗应祥瑞之兆而生，这里多用典故，分别以古圣王黄帝、少昊、后稷比附当朝天子宋仁宗，赞颂仁宗的诞生可以使江山昌盛，普天同庆。“并景贶、三灵眷佑，挺英哲、掩前王”数句，词意更深一层，赞颂天帝对百姓格外怜悯，使当今圣上可以得到天、地、人三界神灵的保佑与帮助，君主开明，超越了前代的君王。

下片承接上片赞颂之语，层层铺叙说明政治清明，百姓和乐，描写朝野上下，为仁宗祝寿一片祥和的场面。首三句写使臣无论远近，都航海越山而来。“彤庭”二句写朝廷款待使者。“鹓行”四句写使臣为仁宗祝寿。“竟就日”三句写臣下祝寿。“愿巍巍”二句祝仁宗万寿无疆，收束全篇。

在写法上，本词引用典故颇多，辞藻雍容华贵，极尽铺陈之能事。但因受祝寿颂圣题材的限制，带有浓厚的“应制”色彩，所以多歌功颂圣之语，但见学问，少有性情，属于柳永词中的“别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