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绀弩《吊冯伯恒》诗词原文与赏析

吊冯伯恒［1］

一剑随身［2］天下巡，昂头四顾我何存。

衰年痛饮拚裘马，劫后高歌泣鬼神。

死以青蝇为吊客，生逢白虎入丧门［3］。

介推死际凌烟笑，狐偃赵衰［4］皆幸臣。

诗事

冯伯恒夫人张志永1991年11月7日给侯井天的信中说：“冯被错划为‘右派’，郁郁不得志20余年，有时饮酒以浇愁肠，粉碎‘四人帮’后，继而79年彻底平反，因而心情舒畅，特别是三中全会及改革开放所带来的宽和的政治气氛，（他）参与国家建设、统一的大业活动，写画赋诗，披露报端。”“用一个著名的典故，是为冯抱不平的态度所发的牢骚。事实上由于反右运动，那些资历远不及冯的人倒占了上风，冯当时被降了五级，20多年处于靠边站的境地。”“伯恒与聂老是40年代初在桂林相识的，他们是推心置腹无所不谈的诗友。”“周大姐也是冯的挚友。1985年冯去世，周十分悲痛，但她看到聂重病在身，不敢告诉他。是后来我去信被聂看见，他非常痛心，立即卧床赋诗一首，8月6日登在《羊城晚报》。”——冯已逝去5个月又3天了。

张志永在上述同一封信中说：冯伯恒1985年3月3日病逝后，“对他的生平事绩，事实上以淡化为主调。除聂老一首诗及一位名叫冯剑文的文人发表一首悼诗之外，政、文界好友亲朋皆默然。”

注释

［1］冯伯恒：原名冯锦星。广东南海人。1937年毕业于中山大学，七七事变后即参加抗日救亡工作。1939年赴南洋、越南、新加坡、柬埔寨、马来西亚，宣传、募捐，把医疗器材、药品分送到新四军南昌办事处、八路军武汉办事处。后到桂林、重庆与文艺界进步人士来往甚密。1945年参加民盟。1946年到香港，担任民联粤、港、澳分部委员兼秘书主任。1948年参与何香凝、谭平山、柳亚子等筹建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工作，任第一届中央委员，1949年参加新政协筹备工作。建国后，任广州市政府委员、市体委副主任、市民革副主任、广东省民革常委，二、三、五届民革中央委员。1958年被错划为“右派”。1979年任广州市政协副主席。1938年开始创作诗词，到逝世前，共写诗词350余首。画山水、花卉、鸟兽，开过个人画展，发表过美术论文。

［2］一剑随身：陆游《灌园》:“少携一剑行天下，晚落空村学灌园。”

［3］白虎：西方七宿的总称。《礼·曲礼》上：“行前朱鸟，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

丧门：星命家所谓“丛辰”之一，也称丧门神。《协纪辨方书》三《丧门》:“丧门者，岁之凶神也，主死丧苦泣之事。”

［4］狐偃：春秋时晋人，文公之舅。文公流亡时，狐偃跟随十九年。后来文公定了王室，称霸诸侯，大都是狐偃的谋略。

赵衰：春秋时晋文公臣。从文公出亡十九年，文公立，衰与偃最有功。归国后辅佐文公定霸，其子孙世代为晋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