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绀弩《杂诗四首（1961）》诗词原文与赏析

杂诗四首（1961）

一

手提肝胆验阴晴，坐到三更又四更。

天狗吐吞惟日月，鲲鱼去住总沧溟。

从来两语三言事，未必千秋万世名。

我醉问天天亦醉，自将天意拟人情。

二

不是寒梅不着花，不教雪里斗尖叉［1］。

一双屐未全中国，八句诗成半小家。

后怕蛟龙前怕虎，庄伤放达左伤夸。［2］

匡匡画在吾心上，半步雷池自己哗。

注释

［1］斗尖叉：作旧体诗术语。谓善于用险韵作诗。

［2］庄伤放达左伤夸：《日知录·正史》:“弃经典而尚老庄，蔑礼法而崇放达。”韩愈《进学解》:“《春秋》严谨，《左氏》浮夸。”

三

十八滩连十八盘［1］，登山涉水两漫漫。

脚膑孙子行当苦，口吃韩非说自难。

一字不曾关北阙［2］，四年终竟戴南冠［3］。

早知喉舌真吾累，拣尽寒枝作噤蝉。

注释

［1］十八滩：指赣江十八处险滩，即惶恐滩。十八盘：浙江德清县莫干山之顶峰塔山。

［2］北阙：宫北的门楼，朝见或上书地。指朝廷。

［3］南冠：语出《左传 · 成公九年》，指罪人之帽。

四

说法谁曾上虎丘，吟诗自可小菟裘［1］。

残宵乱梦多于雨，老圃寒花瘦似秋。

何事定关天地泰，一言难解古今愁。

恩波荡漾双溪水，应有轻舟自在浮。

注释

［1］菟裘：古邑名。《左传》隐公十一年（公元前712年）:“使营菟裘，吾将老焉。”后世因称士大夫告老退隐的处所为“菟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