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少年游·玉壶冰莹兽炉灰》原文、注释、译文、赏析

少年游·玉壶冰莹兽炉灰

【原文】

玉壶冰莹兽炉灰①。人起绣帘开。春丛一夜②，六花开尽③，不待剪刀催④。

洛阳城阙中天起⑤，高下遍楼台。絮乱风轻，拂鞍沾袖⑥，归路似章街⑦。

【注释】

①兽炉：铸成兽形的香炉。

②春丛：春季丛生的草木。

③六花：雪花，因其结晶为六瓣，所以叫六花。

④剪刀：比喻春风。化用唐贺知章《咏柳》：“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⑤城阙：城楼，指唐代京师长安城。中天：泛指高空中，当空。

⑥拂鞍：拂过马鞍。沾袖：沾上衣袖。

⑦章街：章台街，汉代都城长安街名，街旁种植了很多柳树。

【译文】

玉壶里结了一层晶莹光亮的寒冰，兽形香炉里的香料也已燃成灰烬。闺中人站起身来，将绣花的窗帘打开。夜里的一场大雪，将春草、树木点缀得晶莹透亮，仿佛是六瓣的雪花开遍庭院，来不及等待春风般的剪刀去剪裁。

洛阳城的城阙凌空而起，遍地是高高低低、星罗棋布的楼台。雪花仍如柳絮般随着轻风飘洒，拂扫马鞍，沾上衣袖，远游人的归来之路遥遥无期，就像流连在繁华的章台。

【赏析】

这阕咏雪词为天圣（1023—1032年）末年，欧阳修任西京留守推官期间，在洛阳所作。

上阕以闺中人的视角咏雪。首先通过室内景写天气之寒冷，结合室外忽然一夜飞雪，有如六花盛开，整体为下文咏雪作铺垫。室内的玉壶上结了一层晶莹光亮的冰霜，取暖香炉内的香烧成了灰烬也无心填充，足见闺中人此刻的凄清孤冷。接着镜头摇向窗外，闺中女主人起床掀开绣帘一看，只见雪花纷纷扬扬，似乎迫不及待而来，不等“剪刀”去裁剪，一夜之间，草丛中、树上仿佛开满了洁白的六瓣花朵。这里词人巧妙化用唐诗“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以及“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来描写大雪纷飞的样子，使场面描写更显形象生动。

下阕以冶游者的视角来咏雪。首先从洛阳城中的城阙高耸、楼台亭阁星罗棋布之处着笔，以此来表现洛阳城的繁华景象，为下面的冶游之人的归路无期埋下伏笔。飘扬的雪花似迎风飞舞的柳絮，有的拂过行人的马鞍，有的飘落在行人的衣袖上。末句描绘行人骑马路过的情形，此刻仿佛像走马章台街，而章台街正是繁华的冶游场所，这似乎在为雪中行人渲染一种朦胧的色彩。

全词上下两阕分别从闺中人和冶游者的角度写雪景，看似两者没有联系，却又似乎暗含其中；离情别意昭然纸上，却又隐而不明，通篇读起来使人产生无限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