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慢·滁州送范倅①
【题解】
这首词作于公元1172年,辛弃疾送别范昂赴京城临安上任而作。词中上片叹时光飞逝,抒发惜别之情,表现了对友人的深情和祝愿,也抒写了自己至今老大无成,却已经人生迟暮的感叹;下片转到送别主旨上,借送别友人的机会,倾吐自己满腹的忧国深情,在激励友人大展宏图的同时,又宣泄了自己壮志难酬的苦闷与悲凉之情。全篇起伏跌宕,风格沉郁顿挫,抒发离情之中透露着豪放激情。
【原文】
老来情味减②,对别酒,怯流年。况屈指中秋,十分好月,不照人圆。无情水都不管,共西风、只管送归船。秋晚莼鲈江上③,夜深儿女灯前。
征衫便好去朝天④,玉殿正思贤⑤。想夜半承明,留教视草⑥,却遣筹边⑦。长安故人问我,道愁肠殢酒只依然⑧。目断秋霄落雁,醉来时响空弦。
【注释】
①范倅(cuì):即范昂,滁州(今安徽滁县)通判。倅:副职。②老来:这里的老来并非是自己老,而是古人常常感叹时光流逝人生易老,针对年少立业而言,现在已过而立之年,而复国大业仍未实现,所以称“老”。③莼(chún):指莼菜羹,是一种莼菜、冬笋、榨菜为主要原料制作的一款羹品。鲈:指鲈鱼脍。④朝天:朝见天子。⑤玉殿:处理政事的金銮宝殿,此处代指皇帝。⑥视草:为皇帝起草制诏。⑦筹边:筹划边防军务。⑧殢(tì)酒:沉湎于酒,醉酒。
【译文】
忽然感到人生衰老,早年的情怀与人生趣味全减弱了,面对送别的酒,不禁感到惧怕起年华流逝。何况屈指计算中秋佳节即将到来,可是那一轮十分美好的圆月,却偏偏不能照尽人间团圆。无情的流水全然不管离别人的眷恋,与西风一起推波助澜,只管送走归去的舟船。愿你在这晚秋的江上,能将莼菜羹、鲈鱼脍尝遍,夜深时已平安回到家,与儿女团聚在灯火前。
旅途的征衫尚未换下来,便赶紧整理好衣冠去朝见天子,因为如今朝廷正思贤访贤。于是就想在深夜留在承明庐值宿,想留下来为皇帝起草制诏,却被派遣去筹划边防军备戍守。倘若长安故友向你问到我,只说我沉湎于酒中依然是愁肠满腹,如此借酒浇愁愁难遣。遥望秋天的云霄里,一只受伤的大雁无所归依,我醉梦醒来时,仿佛听到有谁拉响了空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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