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暮春①
【题解】
此词作于辛弃疾在任江阴签判之时。这是一首十分委婉缠绵的伤春恨别的相思词,一缕闲愁,道出了一位空闺女子虽无比思念但又羞涩难言的状态。上阕写江南暮春景色,下阕触景生情油然而发一种怀人之感。擅长于写豪壮沉郁之词的辛弃疾,能以似水柔情写女子的相思怨别,足见他的大家风范。全词意境优美,感情真挚,不愧为词中佳作。
【原文】
家住江南,又过了、清明寒食②。花径里、一番风雨,一番狼籍③。红粉暗随流水去④,园林渐觉清阴密⑤。算年年、落尽刺桐花⑥,寒无力。
庭院静,空相忆。无说处,闲愁极⑦。怕流莺乳燕⑧,得知消息。尺素如今何处也,彩云依旧无踪迹⑨。谩教人、羞去上层楼,平芜碧⑩。
【注释】
①满江红:词牌名,又名“上江虹”“满江红慢”等。②清明寒食:这里指清明节和寒食节。③狼籍:乱七八糟的样子;杂乱不堪。④红粉:此处形容红花飘落。⑤清阴:碧绿的树叶茂密。⑥刺桐花:植物,一种落叶乔木,春天开花,有黄红、紫红等色。⑦闲愁:这里指国家之愁。作者在很多场合里,把国家之愁都说成闲愁。
⑧流莺乳燕:这里代指搬弄是非的权奸佞臣。尺素:书信。⑨彩云:这里代指作者想念的人。谩:作空、徒解。羞:没有脸面;不好意思。层楼:指高楼。⑩平芜(wú):平原。
【译文】
我家住在江南,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清明寒食节。一场风雨过后,一片杂乱不堪的落花,飘散在花丛中的小路上。飘落下来的红粉花瓣,悄无声息地随着流水而去。园林里渐渐地感觉到清凉的树荫越来越茂密了。不难推测出每一年,刺桐花落尽的时候,天气的寒凉也显得无力了。
庭院寂静,我知道我只是在毫无结果地思念罢了。没有地方可以去诉说,满怀的闲愁就更加强烈了。因为惧怕那些鼓唇弄舌的流莺乳燕得知这些消息,定会搬弄是非,又要陷害我。如今也不知道我的书信寄到哪里了,我想念的人仍然没有踪迹。空教我多次登上高楼去眺望,现在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登上高楼去观看了,然而,即使是到了楼上也看不到我想念的人,只能看见楼外的原野上一望无际的碧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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