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志韦《亲密》诗词原文及赏析

亲密

陆志韦

口的呼吸，

心的跳。

半山里的白云，

白云里的隐笑。

待到白云消，

我们羽化了。

1921年12月8日

（选自《渡河》亚东图书馆1923年7月版）

【赏析】

最为人熟悉、感知的事物最不易表现，因为人所悉知，要出新意其难度就高。同时，前人已创造过、表现过很多的题材尤其难写，因为跳出前人的窠臼实在不容易。爱情题材、友情题材均属此列。而陆志韦的《亲密》一诗在表现亲密无间、生死与共的情思时，却别具韵味。

“亲密”，是既具体又抽象的一种感情形态。本诗中诗人既避免抽象说理的枯乏无味，又绕过了具体述说如何“亲密”的老生常谈，用意象组合的表现手法，让读者去感受“亲密”的亲爱之至，密不相离。“口的呼吸，/心的跳”是相对应、相脉动的意象，但这还比较实，“实”的意象又可以测及的底蕴，也就显得相对说来仍“有限”，因而不能算是极致，还不足以表示亲密无间亲爱至深。于是，宕开一笔，化实为虚，让“心”“口”的“亲密”形迹化为朦胧而运动的状态：“半山里的白云，/白云里的隐笑”，渲染上一层飘然欲仙的氛围。“白云”意象兼有二用，除了“亲密”主体之外，还带有旁观“亲密”者见到亲密行为的羞涩羡慕效应，“隐笑”的音响效果更能强化并反衬浓情欲溢的境界。至此，诗笔一转，上升到极致：“待到白云消，/我们羽化了”，有形成无形，“羽化”也即升仙。这样，纸上虽无“亲密”形迹，却弥漫一片“亲密”神魂，“神”渗透纸背，“亲密”也就永恒，无所不在。“虚”灵的妙理，在诗人笔底发挥得淋漓尽致，抽象的情事反转为异常的实在，有着强烈的质感。在“羽化了”之后的时空间，人们几乎无法抹掉诗人构建的“亲密”形象。诗的魔力也即在此。

（严迪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