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古诗全文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
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
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
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
幽赏未已,高谈转清。
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
不有佳咏,何伸雅怀?
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古诗赏析
李白的这篇《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并没有按“序”的一般格式写法起笔,叙写在桃花园与诸从弟春夜宴游的情景,而是以议论开篇:“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造语奇警,寓意深远。
它从时空两方面着眼,有总揽天地,观照万古的非凡气度,所包含的思想内涵甚为广博,表现出强烈的宇宙意识。在无限的时空中,天地六合之内人与万物并存,百代长河之中人与光阴共逝。然而人与万物相比,不过是沧海之一粟;人生与光阴相比,不过是短促的旅程。这深沉而悲凉的人生感慨,乃是作者历尽坎坷,理想破灭后的悲凉之音。在对历史与人生的反思中,李白深切地体验到庄子所说的人生如梦和与生俱来的忧患意识,故而说:“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既然人生如此变幻无常,又如此充满忧虑,自然就需要一种自我精神解脱和心理平衡的方式。
正缘于此,《古诗十九首》中所说的“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才在他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因而以赞许的口吻说道:“古人之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及时行乐,在今天看来是一种消极的思想,但在封建知识分子中却是普遍存在的,我们不应苛求古人。更何况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中,这种思想有时还是追求生命价值的一种反映,是人的生命意识的觉醒。从这个意义上说,李白的这种想法还不完全是消极的。另外,这段文章的写法也很巧妙,作者不直接去说明自己为什么要夜宴,而只是说明了古人为什么要“秉烛夜游”,这样一来自己夜宴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种浓烈的生命意识,在阳春之时,在大自然的感召下,就更加强烈了。故而作者以炽热的感情讴歌大自然的活泼生机:“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这两句是众口传诵的佳句,仔细吟咏就可以发现,确实是意蕴深厚,精妙绝伦。
一是写出了春景的特色与迷人:阳春时节,温暖的气息催动着万物的萌发,使山、水、花、柳都蒙上了一层郁勃的生气。“景”前着一“烟”字,能唤起人们对美好春光的无限遐想。而把天地间的森罗万象叫做“文章”,也能给人以文彩炳焕、生机勃勃、气象万千的感受。
二是把审美客体拟人化了。那“阳春”是有情的,她用绚丽的“烟景”召唤我;那“大块”(天地)也是有意的,她把绚烂的“文章”献给我。既然如此,我又岂能辜负她们的一片情意!在这里,作者把情与境、审美主体与审美客体完全融合在一起了。
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之中,“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兄弟欢聚,是何等的畅快!于是很自然地引出了被传为文坛美谈的谢氏兄弟:“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惠连是南朝著名诗人谢灵运的族弟,聪颖过人。李白以惠连比从弟,称赞他们的才华,而自愧不如灵运,表达了对从弟的奖爱和自谦之意。人物如此俊秀,谈吐自然不凡。
“幽赏未已,高谈转清”,美景烘托乐事,幽赏助长高谈,从而把欢乐的场面推向高潮:“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摆开盛宴,围坐在鲜花丛中,举杯飞觞,痛饮于明月之下。一个“飞”字,写出了兄弟豪饮狂欢的场面。但是光痛饮毕竟不是文人雅士的本色,于是赋诗助兴,“不有佳作,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在这里,作者把兄弟欢宴的场面和高雅的情趣生动地表现了出来。
后两句用的是石崇《金谷诗序》的典故,巧妙而贴切。《金谷诗序》说什么“感性命之不永,惧凋落之无期”,情调很悲凉。而李白的这作品却完全摆脱了“既喜而复悲”的陈套,始终表现出一种开朗乐观的情怀。
这篇短文辞清意丰,笔调优美,格高调远,叙写了诗人在桃花园与诸从弟春夜宴游的情景,洋溢着浓郁的诗情,的确是一篇难得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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