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倾杯乐（离宴殷勤）》诗词注释与评析

倾杯乐（离宴殷勤）

离宴殷勤，兰舟凝滞，看看送行南浦。情知道世上，难使皓月长圆，彩云镇聚。算人生、悲莫悲于轻别，最苦正欢娱，便分鸳侣。泪流琼脸，梨花一枝春带雨。惨黛蛾、盈盈无绪。共黯然消魂，重携素手，话别临行，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频耳畔低语。知多少、他日深盟，平生丹素。从今尽把凭鳞羽。

【注释】

《倾杯乐》：又作《倾杯》，本为唐教坊曲名，唐段安节《乐府杂录》云：“《倾杯乐》，宣宗（李忱）喜欢芦管，自制此曲。”见于《宋史·乐志》者二十七宫调，柳永《乐章集》即有七调。此词《乐章集》注林钟商，俗呼歇指调。此词与上阕写于同时。南浦：本谓南面的水边，后常指送别之地。情知道：明知道，早知道。陕西方言至今仍用。彩云镇聚：意谓情人常聚。彩云，本谓仙人所驾之云，后用以借指情人远去。镇聚，长聚。“泪流”两句：谓泪流在琼玉般鲜嫩的脸上，好像春雨洒在洁白的梨花上一样。化用白居易《长恨歌》诗句：“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琼，形容肤色白嫩如琼玉。惨黛蛾：谓因惜别而皱起眉头。黛蛾，眉毛黑而细长，喻其眉毛之美。盈盈：本谓水之清澈，此处谓泪水晶莹。黯然消魂：沮丧伤心貌。“犹自”二句：为“频耳畔低语，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之倒装。丹素：赤诚的情素。鳞羽：谓鱼雁。因有鱼雁传书之说，故云。

【评析】

此阕可作为《雨霖铃》之副歌目之。区别仅在于前者从双方着笔，后者重点写送别者。词全用赋体，左旋右旋，于喁喁絮语中见其情真意切。首三句即将“别时容易见时难”之情活脱纸上，“情知道”三句从对面飞来，于无奈中见痴情，“算人生”三句又一翻转，其“最苦”可知。“共黯然”五句写少年夫妻之难别，传神阿堵，全在“君须去”三字的“耳畔低语”中。因故而别，不得不别，明知非别不可却又故问，其回肠百结之情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