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夜半乐（艳阳天气）》诗词注释与评析

夜半乐（艳阳天气）

艳阳天气，烟细风暖、芳郊澄朗闲凝伫。渐妆点亭台，参差佳树。舞腰困力，垂杨绿映，浅桃浓李夭夭，嫩红无数。度绮燕、流莺斗双语。翠娥南陌簇簇，蹑影红阴，缓移娇步。抬粉面，韶容花光相妒。绛绡袖举。云鬟风颤，半掩檀口含羞，背人偷顾。竞斗草、金钗笑争赌。对此嘉景，顿觉消凝，惹成愁绪。念解佩、轻盈在何处。忍良时、孤负少年等闲度。空望极、回首斜阳暮。叹浪萍风梗知何去。

【注释】

《夜半乐》：已见前注。此词写景、铺叙、抒情兼而有之，结用郑交甫典，始及恋情。地理景观虽不甚分明，然又谓“叹浪萍风梗知何去”，“孤负少年等闲度”，显然作于少年远游时之第二年即景德元年（1004）春。艳阳：艳丽明媚，指春天。“芳郊”句：意谓伫立在美丽的春景中凝望。澄朗，澄洁明朗。凝伫，伫立凝望。“渐妆点”句：谓春天渐渐将亭台树木打扮一新。妆点，打扮。舞腰困力：谓杨柳随风而舞，将细腰都舞困了。“浅桃”句：意谓桃李深浅，十分美丽。浅、浓，相对为文。夭夭，姣好貌。嫩红：浅红。“度绮燕”句：谓燕莺飞来飞去鸣叫着，像互相对语。度绮燕、流莺，飞着的绮燕、流莺。斗双语，指燕与莺双双相对语。“翠娥”句：谓小路上漂亮的女子一堆堆聚集在一起。翠娥，指漂亮的女子。南陌，南面的路，此为泛指，谓小路上。蹑影红阴：指女子之身影在花阴中飘动。蹑，追随。红，指女子的红妆。“韶容”句：谓姣女与艳花相互嫉妒对方之美。韶容，漂亮的容颜。绛绡：红色绞绡。云鬟风颤：高高的发髻在微风中颤抖。云鬟，高耸的环形发髻。檀口：犹云朱唇。檀木色红而香，故用以形容女子之唇。偷顾：偷看。“竞斗草”句：谓以金钗来赌斗草。金钗，女子首饰。消凝：消魂，凝神。谓因感伤而出神。“念解佩”二句：谓当年曾解佩相赠的人（指其妻子）今又在何处呢？解佩，《列仙传》：“郑交甫常游汉江，见二女，皆丽服华装，佩两明珠，大如鸡卵。交甫见而悦之，不知其神人也，谓其仆曰：‘我欲下请其佩。’仆曰：‘此间之人，皆习于辞，不得恐罹悔焉。’交甫不听，遂下与之言曰：‘二女劳矣。’二女答曰：‘客子有劳，妾何劳之有？’交甫曰：‘橘是橙也，我盛之以笥，令附汉水，将流而下，我遵其旁搴之。知吾为不逊也，愿请子佩。’二女曰：‘橘是橙也，盛之以莒，令附汉水，将流而下，我遵其旁，卷其芝而茹之。’手解其佩与交甫，交甫受而怀之。既趣而去，行数十步，视怀空无珠，二女忽不见。”轻盈，指身材轻盈。孤负：今通作“辜负”。

【评析】

此词共三片，上片写景，中片铺叙，下片抒情。上片写景由大到小，由远到近，写景如画。中片写游女盛装艳服，芳郊踏青，金钗斗草，笑语盈盈，如绮燕、流莺般引人注目。上中片交相辉映，构成一幅美妙绝伦的仕女游春图。下片则缘景、缘事而发抒感慨，抒其因见仕女游春而思念家室之情。上、中片一气呵成，浑然一体。下片则跌宕有致，又与上、中片紧相联系，词相离而绪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