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迷神引（红板桥头秋光暮）》诗词注释与评析

迷神引（红板桥头秋光暮）

红板桥头秋光暮。淡月映烟方煦。寒溪蘸碧，绕垂杨路。重分飞，携纤手，泪如雨。急波隋堤远，片帆举。倏忽年华改，向期阻。时觉春残，渐渐飘花絮。好夕良天长辜负。洞房闲掩，小屏空、无心觑。指归云，仙乡杳、在何处。遥夜香衾暖，算谁与。和他深深约，记得否。

【注释】

《迷神引》：柳永自制曲，《乐章集》注中吕调。此词上阕回忆别汴京情景，下阕写如今。柳永秋季离汴京者只有两次：一次是少年远游时，一次是庆历四年自苏州赴成都经汴京时。但庆历四年为西行，而词中谓“急波隋堤远”显然为先由汴水而东再由运河而南行之证，据此，知此词写于柳永少年远游江浙时之第二年春天。上片回忆当初与妻子分别情况，词中“板桥”与“隋堤”并提，既谓“红板桥头秋光暮”，又谓“急波隋堤远，片帆举”，显系写初离汴京之景况，则此板桥当为实指，即汴京西六门之南门外板桥也。观上阕词义，当为离汴京之作，时序在秋季。“淡月映烟方煦”句，已点名出发时在拂晓，又谓“重分飞，携纤手，泪如雨”，则为与佳人之别也。词中所谓“重分飞，携纤手”，“指归云，仙乡杳、在何处。遥夜香衾暖，算谁与。和他深深约，记得否”等等，则均为对其妻而发矣。然既南行，则当自汴京之东水门而别，词却写在顺天门别，岂柳永之家在顺天门附近，而其妻直送柳永至东水门外欤？“红板桥”句：谓在红板桥头秋天的傍晚。红板桥，有泛指与专指之别，泛指谓红色栏杆之桥，专指则谓汴京顺天门外之板桥。从词中所写，知其为专指。汴河穿汴京而过，城区有汴河桥八座，板桥即其一，在新城西南门顺天门外。此词上片回忆远游前与妻子在汴京分别情况，首句则写分别之地与时：“红板桥”即其分别之地，“秋光暮”亦即秋天的傍晚，则为分别之时。与《雨霖铃》词中所写之“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亦相符契。“淡月”句：谓月色映着淡淡的雾气。烟，雨后初晴时淡淡的雾气。煦，和煦。“寒溪”二句：谓堤边垂柳映照在水中，显出一片碧色。寒，指微微的秋寒。垂杨，即垂柳，古人将杨柳混称，故云。“重分飞”三句：回忆与妻子当初分别情况。分飞，以鸟之分飞喻夫妻分别。隋堤：隋炀帝开通济渠，沿河筑堤植柳，谓之隋堤。此为回忆自汴京出发时设想之词，故曰“隋堤远”。倏忽：忽然，时间过得很快。向期阻：怎奈归期却被阻隔。向，怎向，怎奈。“时觉”句：自此以下写现在。花絮：此指柳絮。小屏：即小屏风，床上陈饰物，能映人影，亦作房中狎昵之用。“指归云”三句：以归云托归心，意谓归心似箭，但佳人在何处呢？仙乡，喻佳人所居。算谁与：算来谁能与共呢？与，共。《诗词曲语辞汇释》：“与，犹如也，比也，共也。”

【评析】

词上片回忆当初分别情况：“红板桥”四句回忆当初分别之时、地、景，即“柳丝亦解系行人”之意。“重分飞”三句写分别场面，言少情深。“隋堤”二句为南下计程语，不忍言，故简约。下片写当前情况：“时觉”三句谓辜负了良辰美景，“洞房”二句却作宕开之笔，写别后妻子之寂寞；“指归云”三句又回到自身，发出“仙乡”无觅处之叹；“遥夜”二句又设想妻子深闺孤影，极尽反复之致。结句发以反问，尤见思念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