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任良耀
在火鸡的国土,在火鸡的天气,
围着雕像的基座我们舞了又舞。
多漂亮的历史,多漂亮的奇迹!
英雄骑在马上,马上爬满老鼠。
这舞没有名字,它是饥饿之舞。
我们笔直舞到英雄的剑尖,
我们读着题铭的庄严词句,
读来就象古琴与手鼓合奏。
建国元勋。有谁建立过一个
能在严冬时免于鼠害的国家?
好个美景,层层上色,高高耸立,
青铜的手臂伸出打击一切罪恶。
(赵毅衡译)
(美国)斯蒂文斯
《恐怖的鼠之舞》是一首貌似荒诞实为严肃的诗作。这就是说,尽管诗人以超现实的手法,使全诗披上了朦胧的色彩,充满了怪诞的意象,但它所反映的却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美国社会现实,所表现的是诗人对历史、现实和未来的严肃思考。这首诗作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期,时值美国经济危机的高峰,许多企业破产,大批工人失业,群众日益不满,游行示威时有发生,不愿饿死的人们甚至从全国各地向华盛顿举行“饥饿进军”。了解到这一点,就不难看出诗人在诗的前二节中所描绘的那幅荒诞不经、极不合理的画面并非纯粹出自诗人的主观幻想,而是这一特定历史时期的美国社会现实的缩影和生动写照,诗人在这里借老鼠之口,对漂亮的历史和庄严的词句发出了疑问,既有调侃的成份,亦不乏讽刺的意味,然而更多的还是表现出诗人面对历史、现实和未来之间的不协调状况所产生的困惑和不安。这首诗的最后一节则明显升华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它是诗人经过困惑和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表明了诗人的历史观,即历史的发展、道路必定曲折,鼠害不可避免,但前途却是光明的,一切罪恶都终将被消灭。
这首诗的艺术特色亦显而易见。首先是它那强烈的乐观主义色彩。斯蒂文斯与他同时代的一些诗人迥然不同。他不为旧传统的衰微或信仰的崩溃而感伤哀叹。别人悲叹,斯蒂文斯欢欣。在别人发现悲剧的地方,他却发现欢乐、生气和希望。“好个美景,层层上色,高高耸立,”廖廖数笔勾勒出如花似锦的前程,表明诗人对现存秩序和未来世界充满了信心。其次是它那轻松的笔调和荒诞的画面所蕴含的巨大象征性和暗示性。全诗虽写严酷的悲剧现实,但却并不直抒胸臆、简单的描摹现实,而是通过一幅幅光怪陆离的极不合谐的画面(令人厌恶的不堪入目的丑陋老鼠与令人崇敬的庄严肃穆的英雄雕像)给读者某种暗示。整个笔调轻松调侃、幽默滑稽,毫无沉重之感,但真正读罢全诗,却又令人欲哭无泪、欲笑不能,因为诗人毕竟是在以轻松的形式表现沉重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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