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袁若娟
树已经伸进我的双手,
树液已经渗到我的双臂,
树已经在我的胸中生长——
向下,
树枝象臂膀一样,长出我的身外。
你是树,
你是苔藓,
你是微风吹拂下的紫罗兰,
你是一个颀长的孩子,
这一切对这个世界是荒唐的。
(申奥译)
(美国)埃兹拉·庞德
这是一首奇怪的诗。一个女郎和一棵树,似乎是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女郎、树,两个孤立的意象。意象与意象之间没有合乎逻辑、合乎想象的联系。这又是意象派,也可以说是由意象派发轫,几乎所有西方现当代诗的一个重要特征。细细想来,女郎和树,似乎又有些许特征上的类似,情绪上的相通。
诗歌叙述了树与“我”的关系。由表及里的过程:双手——双臂——胸中。由浅入深的经历:伸进——渗到——生根。在缓慢的融合中,渐渐达到了合二而一、互不可分的极致——“树枝象臂膀一样,长出我的身外。”至此,在我们面前分明展现了一幅图,一幅“我”与女郎从相识、相交、相知、相爱、直至相融的渐变图。诗人叙述这一过程,罗列了一个又一个孤立的意象。意象之间那广博的空间、充沛的余地、丰富的间隙,全都可以由读者无所拘束、任意驰骋的想象力来补充、扩展、凝聚、升华。我是这样联想的,亲爱的读者,你可以那样联想,也许我们都不错,因为我们的年龄、阅历、知识、背景、教养、气质……各不相同。这或许就是意象派诗,推而广之,朦胧诗的魅力所在。诗的篇幅虽小,容量却极大,真所谓“咫尺应须论万里”。从这个意义上说,朦胧诗大概更可以称之为诗。
诗的第二段更有意思,和女郎有关的意象依次变为苔藓、紫罗兰、孩子。也许是苔藓那顽强的生命力、那绿遍角角落落的意志力?也许是紫罗兰那沁人心脾的芬芳,那撩人心弦的美色?也许是孩子那纯真、那童心?都使诗人联想到那迷人的女郎?展开吧!想象力之翅,尽情地、自由自在地翱翔。
诗人写尽了美,抒够了情,突然急转直下,一落千丈——全是荒唐,对这个世界而言。这是一个反意象,深刻的含意尽在言外,是这一切荒唐,还是这个世界荒唐?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上一篇:王维《送元二使安西》与高適《别董大》赏析
下一篇:闻一多:一个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