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鹊桥仙》原文、注释与赏析

秦观·鹊桥仙

秦观（1049—1100），字少游，扬州人。曾任太学博士、国史院编修官。政治上倾向旧党，哲宗时“新党”执政被徙郴州，又徙雷州，至滕州而卒。与黄庭坚、晁补之、张耒号称为“苏门四学士”，颇得苏轼赏识。秦观生性豪爽，洒脱不拘，溢于文词。其散文长于议论，其诗长于抒情，是北宋后期婉约派代表词人，其词大多描写男女情爱和抒发仕途失意的哀怨。代表作有《鹊桥仙》（纤云弄巧）《望海潮》等。《鹊桥仙》中“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被誉为“化臭腐为神奇”的名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题解】《鹊桥仙》，常见词牌。此调有两体，五十六字者始自欧阳修，八十八字者始于柳永。前后片各两仄韵，一韵到底。前后句首两句要求对仗。此调多咏七夕。

【注释】1.纤云弄巧：纤细的云彩变幻出许多美丽的花样来。写织女劳动的情形。2.飞星传恨：飞奔的牵牛星流露出久别的怨恨。3.金风：秋风。秋，在五行中属金。4.玉露：晶莹如玉的露珠。5.忍顾：不忍心回头看。6.朝朝暮暮：日日夜夜。这里指日夜相聚。

【串译】彩云显露着乖巧，流星传递着愁恨，迢迢银河宽阔遥远，鹊桥上牛郎织女喜相逢。牛郎织女团圆在金风习习的霜降日，胜过了人间多少凡俗情。这含情脉脉似流水，美好时光恍如梦，牛郎织女七夕会，人生长恨水长东。只要真情久长心相印，又何必朝夕相聚度此生。

【赏读提示】这是一首咏七夕的节序词，主旨为赞美传说中牛郎与织女的纯真爱情。汉魏以来，咏牛郎织女故事的诗词很多，要数此作最见性灵、最脍炙人口。起首三句，由云、星、银汉等物景展示七夕独有的抒情氛围，“巧”与“恨”则将七夕人间“乞巧”的主题及牛郎织女故事的悲剧性特征点明，练达而凄美。“迢迢暗度”写牛郎织女渡过银河相会的情节，字字传神。“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描述与议论结合，十分艺术地评价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的相会，胜过千百万人间夫妻的终日厮守。“一相逢”与“无数”的对比造成无穷大的反差，是对牛郎织女爱情价值的高度肯定，语言既生动形象又富有色彩，思想亦明晰透辟、高屋建瓴。头三句，写牛郎织女相逢时的缠绵柔情以及如胶似漆仿佛梦境的陶醉；“佳期”则逆回尚未相逢时二人的相依相恋及美好期待，语少情多，今昔交织，韵味无穷。尤其“忍顾”的细节，将二人相聚而害怕立即要分别的复杂心绪刻画入微。“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作结最有境界，既指出了牛郎织女的爱情模式特点又表述了作者的爱情观，同时给人类提供了一个典范性的爱情价值标准。这首词的意义也就具有跨时代、跨国度的永恒的审美价值和艺术品位！

以牛郎织女七夕相会的传说幻化出如此绝妙的词句，在宋词里并不多见。以“柔情”和“长情”来表现词意是诵读者应首先把握的“中点”和“高点”。开句的诵读以牛郎织女天河相会的大口气端出事体，一直到“忍顾鹊桥归路”都是在叙述牛郎织女相会的情节，说牛郎织女真诚相爱，柔情蜜意，即便若金风玉露，一年之中也只有一次相逢，是这般那般地不易，其中虽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的动人佳句，但基本上还都是舒缓之中的平叙，略带起伏，顶多可在个别词字上加浓一些色彩。只有当语流行至结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时，描述与议论的高度结合了，情感和意态才真正爬到高峰，在“岂在”两个字上用力突显，才会将整首词的词宗表现得准确到位。“朝朝暮暮”四个字亦可以一字一顿地“切口”而出，是表意与结句的双重技巧。

【断句顿挫建议】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推荐名句】1.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2.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