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隐笔”
隐笔不分庄与谐,只将譬喻易形骸。
见惟深自情难已,理愈明方曲益偕。
慎假典坟添腐味,漫从讽鉴扫浮霾。
虬枝九转根须实,带雨襟风境渐佳。
隐笔近于曲笔而略有不同。曲笔在婉,隐笔在讳。
有不能说、不便说、不忍说乃至不敢说,而欲说、想说至有不得不说者,始得讳言隐笔之致。
故隐之为笔,必备三要。
其一,必有所隐之物,方可隐之以言。若空洞乏味,徒饰章句,曲折千回,隐则隐矣,无实可称,故弄玄虚,徒惹人厌,隐之大弊也。
其二,所隐之事必颇重大,其隐始能引发共鸣感动人心。若隐得云山雾罩,擘开之后,竟是一地鸡毛,煞有介事,虚言诱人,必惹人骂,隐之大患也。
其三,隐笔多用典,然典故非隐笔。若以典故堆砌,掉书袋、窃人情,冬烘氤氲,腐味熏人,更无一事落在当下,是腐儒之秀,隐之大陋也。
隐之端绪,千变万化,隐之大要,在于存心。杨花雪落覆白蘋,隐之清者;落花犹似坠楼人,隐之厚者;不及卢家有莫愁,隐之峭者;沉舟侧畔千帆过,隐之达者。存心各异,隐笔殊胜,更不可一概而论也。款曲虽成,秉心斯契,此隐笔之本也。至于杨家有女初长成,美则美矣,以隐度之,无乃太违心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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