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喜雨
—也曾听过最美的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杜甫《春夜喜雨》
这是杜甫少有的描写景色并且语调欢快喜悦的诗。
那一年,杜甫定居成都草堂,他亲自下地干活,养花种菜,过了一段还算安稳的日子,所以他在这段时间所创造的诗一改往日沉重风格,诗的背景也没那么凄惨。
年幼时我们就已经知道,春天是个万物复苏的日子,春节过完,就意味着春天到来了。柳树开始吐芽,桃树渐渐开花,夜晚可以听到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清早在燕子欢快的叫声中醒来。被大自然的美丽景色所影响,人的心情也会变得好起来,将烦恼和不快抛到九霄云外。
歌颂春天的诗词中,被提到次数最多的莫过于春风和春雨,写春天的名诗也不在少数,比如连没上幼儿园的小孩子都会背的“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杜甫这首《春夜喜雨》也是唐诗中的名篇,他将春雨拟人化,赋予了独特的情感。
一年之计在于春,雨似乎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很是时机地到来了。夜晚当人们还在沉睡,她悄悄滋润大地,无声无息,花草也随之慢慢生长出来。等到人们从睡梦中醒来,锦官城已经开满鲜花,芳香四溢。
杜甫这首诗写春雨写得特别传神,也特别通俗易懂,幼儿园的小孩子都可以摇头晃脑一字不落地背出来。不过在所有写雨的诗里面,我最喜欢的当属和尚诗人志南的《绝句》。
绝句
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志南的生平,历史上记载的很少,只知道他的法号叫志南,而他出名的唯一作品就是这首《绝句》,“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被很多人奉为经典,真是越读越有味道。阳春三月是杏花绽放的季节,细雨绵绵打在身上,似乎也带着花的香气,轻柔而温和。迎面而来的微风之中夹杂着杨柳清新的味道, 淡淡的,却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这样的春天是柔美的,温和的,芬芳的。
我很喜欢雨天,尤其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印象中的旧时江南,长长的巷子,雨水从屋檐的青瓦往下滴,落在青石板的小路上,穿一身旗袍的女子撑着油纸伞,静静地在雨中漫步,仿佛是戴望舒《雨巷》中走出来的那个丁香般美丽的姑娘。
有一次约了朋友去灵隐寺,她因为堵车耽搁了,我独自在附近的路上散步。那天刚好下着雨,雨很小,牛毛一般温柔地落在身上,若不仔细去看根本感觉不到。出门的时候我没带伞,就这样淋着雨慢悠悠走着。正值初秋,道路两边的树还很绿,能滴出来的那种绿。在这样的背景下,那场雨美得不可思议,绵绵细雨,诉说着的是西子湖畔的柔情。
我生于江南,长在江南,上大学前很少离开过这个地方,那时的我认为,雨之最美不过江南,恐怕再难找出一个地方有这么富有意境的雨了。但是出门旅行了一圈之后,我发现其实并非如此。
雨的美,可以是斜风细雨,可以是春潮带雨,可以是清明纷纷雨,也可以是黄昏梧桐雨。万里河山,每个地方的雨都包含着不同韵味的美。曾经在香格里拉草原上听雨,每一滴雨水落下,我仿佛都能感觉到脚下的青草挣扎着长大;丽江古城的雨恬淡中夹杂着从两旁店铺中散发出来的缅甸香的味道;西安的雨滋润着这座千年古都,雨的背后是汉唐恢宏的历史。
不过说来说去,最美还是要数春天的雨。
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
唐·韩愈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写的都是春雨,韩愈笔下的雨和杜甫却又是两种感觉。皇城的小雨把地面打湿,地面似乎也变得松软了,小草慢慢钻出来,远远看去是一层淡淡的绿色,近看却是空空如也。早春之际,大地万物沐浴着细雨醒来,整座皇城也像洗了个澡,焕然一新。
春天的雨,悄悄地来,悄悄地去,总是那样轻轻柔柔的,不动声色。也许在小憩过后,也许是梦中醒来,打开窗子一看,地上竟是湿的,惹得人心中纳闷,咦,什么时候下雨了,竟然都没听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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