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冯好勤 【本书体例】
【原文】:
猗与那与(1),置我鞉鼓(2)。奏鼓简简(3),衎我烈祖(4)。汤孙奏假(5),绥我思成(6)。鞉鼓渊渊,嚖嚖管声(7)。既和且平(8),依我磬声(9)。於赫汤孙(10),穆穆厥声(11),庸鼓有(12),万舞有奕(13)。我有嘉客,亦不夷怿(14)。自古在昔(15),先民有作(16)。温恭朝夕(17),执事有恪(18)。顾予烝尝(19),汤孙之将(20)。
【鉴赏】:
《商颂》共五篇,是商族祭祀其祖先的庙堂乐歌。关于《商颂》成诗的时代历来有两种说法:一说是商诗,一说是宋诗,以前说为是。据《国语·鲁语》所载:“昔正考父校商之名颂十二篇于太师,以《那》为首。”《诗序》也说:“有正考父者得《商颂》十二篇于周太师,以《那》为首。”此言极明,谓宋正考义只是“得”而“校”之,而后世学者把“得”、“校”改为“作”。岂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谬种流传,误人非浅。
《那》是《商颂》的首篇,诗中被称祭者为汤孙,即成汤之子孙,其长孙太甲以下(包括商之后裔宋君)均可谓之。史传,成汤头尖肩斜,相貌不扬,但武艺超群。在他的统率下,居住黄河下流的商国(夏之属国)日益强大起来。当时,成汤见夏桀昏庸腐败,暴虐无道,便在谋臣伊尹的辅佐下,攻伐夏桀,九战九捷,终于“放桀”,得天下,成为开国之君,赫赫一世之雄。然而,他仅在位十三年,举贤任能,明修法度,劳累崩殂,因他有创业垂统之功,所以“汤孙”感念其恩德,定期常祭不衰。这首诗就是祭祀成汤时歌其功德所唱的乐歌。
全诗一章二十二句,可分三层。前六句为一层,写奏鼓娱乐祖先之灵,并祈求其赐福。该层是祭祀前奏,是全诗的总纲。首句起势突兀,以声传情,赞美了乐舞盛美。接下两句巧选了敬神常用的“鞉鼓”及其和谐洪大的“简简”之声,来烘染祭祀将始时热烈而庄严的场面。在这肃穆的气氛中,“汤孙”满怀景仰之情,徐徐迎请并祈祷“烈祖”,赐与福禄。如诗四、六两句所言:“衎我烈祖”,“绥我思我”。这里不仅点明题旨,而且启开了下文。接下十句为二层,极力铺写祭祀时乐舞盛美。这层开头紧扣上文,写“鼓”之声,“渊渊”可闻,变化有致。继而写“管乐”齐奏而发出“嚖嚖之声,细长婉转,与洪大的鞉鼓声互相配合,曲调和谐优美平稳。再次清脆悠扬的“磬声”。“磬”在古代乐队中是起指挥作用的乐器,所以诗云“依我磬声”。也就是说,使上述的鞉鼓、箫管等都“配合着我的磬乐”进行,奏出一支抑扬顿挫的交响曲。通过节奏鲜明、音韵和谐的乐声,来表现庄重肃穆的场景。至此,行文一转,忽写祭祀者的自我赞赏:“於赫汤孙,穆穆厥声”。其意思是“啊,赫赫威严的汤孙,穆穆和美的是那些乐声”。在这自我褒奖之中,寄寓着对“烈祖”无限赞美和殷切祈求。接着“庸鼓有,万舞有奕”两句,列举了大钟、大鼓、大舞,把乐舞之盛推向了高潮,一个“”字,高度概括了音乐洪大的盛况;一个“奕”字,道尽了舞蹈娴熟的技巧。不难想象,大钟大鼓交响和鸣,万舞洋洋,井然有序,其礼隆乐盛之状,历历在目,前来助祭的“嘉客”观之,无不为之欢欣异常,对此,清代方玉润在《诗经原始》中作了精辟地论述:“至于庸鼓之然而盛也,万舞之奕奕然有次序也,则不将幽有以感乎神,而嘉宾在位亦无夷怿者矣。此又人神交盛,实合声与思而一以致之,音声之道,岂不微哉!是故审音以乐,观而知德,非汤德,孰克当此?”接下四句为三层,宏扬祖德。这四句好象商人的格言警语融入诗中,用此不仅颂扬了祖先的恩德作为,而且勉励自己,效法祖先,自强不息。这又进一步表现了祭祀收结时的祝语。其大意是:祈求祖先降临,享用“汤孙”奉献的供品。这祝词虽属当时祭祀时的套语,但能起收结全诗,加强祭祀时的神秘色彩。
这首诗在写法上别具一格,即虚写“烈祖”功业恩德,实写祭祀音乐舞蹈之盛。这因为“尚人尚声,声之盛是德之盛也”(《诗经原始》)。在结构上,乐舞绕“祭”字层层铺陈,渐次展开。写舞只一句带过,而重在写乐。诗一开头就对音乐发出了赞美之声,继而又举鞉鼓、箫管、磬、庸、鼓等乐器。无所不有,情趣各异。把庄严宏伟的祭祀场面再现了出来。在遣词造句上,摹声状物语言多变。尤其是“简简”、“渊渊”、“嚖嚖”、“穆穆”等等拟声叠字的大量运用,把各种乐器所发出的不同音响,绘声绘色地表现了出来。同时又用“既和且平”、“依我磬声”、“庸鼓有”,描写了众乐和声优美,而且使人如闻其声,如临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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