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党天正 【本书体例】
【原文】:
葛不连蔓茶台台(1),我君心苦命更之(2)。尝胆不苦甘如饴(3),令我采葛以作丝。女工织兮不敢迟(4),弱于罗兮轻霏霏(5)。号絺素兮将献之(6),越王悦兮忘罪除。吴王欢兮飞尺书(7),增封益地赐羽奇(8)。机杖茵蓐诸侯仪(9),群臣拜舞天颜舒(10)。我王何忧能不移,饥不遑食四体疲(11)。
【鉴赏】:
这是一首采葛妇女劳动时所唱的诗歌。据东汉赵晔的《吴越春秋》记载,越国为吴国所灭,越王勾践从吴国还归以后,苦身劳心,夜以继日,悬胆于户,出入尝之,立志发奋图强,报仇雪耻。又使国中男女入山采葛,以作黄丝之布。吴王得葛巾之献,乃增益越国之封,赐羽毛之饰机杖诸侯之服,越王大悦。采葛妇女伤越王用心之苦,遂作诗歌之。诗中描述了越王勾践为复吴仇,刻苦自励,取悦吴国,麻痹敌人,国中妇女听王号令,采葛织布,救亡图存的感人情景,表现了越国上下齐心协力,同仇敌忾的高昂士气,字里行间,流露出对越王勾践复国之劳的热情赞颂和深切同情。
开篇紧扣诗题,从采葛所见写起。葛是蔓生植物,只能依附它木而生。但此处之葛,其蔓并不延展,而香木却长得十分茂盛。这句既是写实,又是起兴,而兴中有比,作者以葛不依树的反常现象,形容越国虽亡却不肯依附于强盛的吴国,形象生动,寓意深刻。下句由葛状引出君情,推出越王勾践,言其心苦而命途更苦,显现一篇作意。“我君”二字,见出越王和人民的亲密关系,表明他的为政和劳苦大得人心,深受国人拥戴,读之颇觉亲切。下面二句,承上写越王之良苦用心,本来,胆囊味苦,但越王尝之,不仅不以为苦,反而觉其甜如糖浆,这是说其时刻不忘国仇,有意用尝胆使自己记住亡国的苦涩,并以此来砥砺自勉,求成大业。为了消除吴国的戒心,麻痹对方,赢得时间,积蓄力量,越王令国中妇女采葛作丝,作为进献吴国的贡品,以示臣服之心。这里,作者点明了采葛的缘由以及葛的用途,从而又开启了下文之意。接着四句,写布美王喜的景况,女工织葛,不敢怠慢,织出的葛布,轻细如飞,比丝绸更为柔软精美。素洁的细布,即将进献吴国,越王甚是欣喜,以至忘却了戴罪之身。诗以渲染笔法,极言葛布之轻细柔美,表明女工的辛劳精巧,善解君心。织葛献吴,乃是出于复国战略的需要,故而女工“不敢迟”,越王心中悦。在这四句中,全都使用了“兮”这一虚词,增强了咏叹抒情的力量,带有鲜明的楚歌色彩。织葛的目的既已了然,下面四句,接写献葛的结果。吴王夫差得到越国进献的葛布,欢喜不已,以为越国已经附己,遂颁书下诏,增益越国的封地,赏赐以羽毛为饰的珍奇之物,褒奖越人的织葛献贡之举,同时又给越王以诸侯的礼遇,越国群臣拜舞庆贺,越王的愁容亦为之消散舒展。吴王下书如此之快,可见其疑虑尽消,戒心已除,喜不自禁,急不可待,这些尽于一个“飞”字见出。“诸侯仪”承“增封”而来,“机杖茵蓐”应“羽奇”而发,从而坐实了封赐的具体内容。至此,越国麻痹对方,争得吴王信任的目的已经达到,是以群臣欢舞,君王愁解,举国上下,洋溢着欢快喜庆的气氛。这四句,笔调轻快,有声有色,欢悦之情溢于言表,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最后二句抒发感慨,收结全诗。我们国王有什么忧愁不能消解,以至饥不暇食,身体劳苦。结处以设问的语气,表达对越王的哀怜之情,慰解之意,同时也从侧面反衬出越王为了兴国复仇,忍辱负重,忙禄劳苦的情状,给诗篇留下了悠然不尽的意味。
全诗采用第一人称的笔法,夹叙夹议,吴方与我方交织一处,叙事与抒情融为一体,语气亲切,感情深沉。诗意相承相生,环环相扣,连贯而下。作为采葛妇女所唱的歌诗,篇中并未具体描绘采葛劳动的场面,但由采之到作丝,从作丝到织布,劳动的进程依然清晰可见,诗作重在表现越王的苦心劳身,采葛劳动从属于叙事抒情的需要,可谓意脉贯通,宾主有次,线索分明。就诗的句式来看,通篇全用整齐的七言句,形式美观,韵律和谐,读来铿锵悦耳,朗朗上口。全诗用语朴实,发言直率,情真意切,具有浓烈的民歌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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