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天善戎耀文 【本书体例】
【原文】:
鹤鸣于九皋(1),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2)。乐彼之园,爰有树檀(3),其下维萚(4)。它山之石(5),可以为错。(6)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7)。他山之石,可以攻玉(8)。
【鉴赏】:
《鹤鸣》为《小雅》之名篇,诗言何事?千百年来众说纷云,莫衷一是。《诗序》:“《鹤鸣》,诲宣王也。”宋代朱熹的《诗集传》中云:“此诗之作,不可知其所曲,然必陈善纳诲之词也。”沈德潜《说诗晬语》中说:“《鹤鸣》本以诲宣王,而拉杂咏物,意义若各不相缀,难于显陈,故以隐语为开导也。”王夫之《夕堂永日绪论》云:“《小雅·鹤鸣》之诗全用比体,不道破一句,三百篇中创调也。……而非有所指斥一人一事,不敢名言而姑为隐语也。”清人方玉润反对这种解说,他在《诗经原始》中明确提出:“此一篇好招隐诗也,奈被诸儒读坏!蓋以理语解诗,已觉腐气难堪;而又分疏而实按之,则尤滞而不灵。”今人陈子展先生在《诗经直解》中指出:“《鹤鸣》,似是一篇《小园赋》,为后世田园山水诗一派诗之滥觞。……倘谓有贤者隐居其间,亦止是诗人言外之意,读者推衍之意。各求甚解,何异射覆猜迷?”为了便于进一步深刻理解这首诗的主题,兹将古今几种有代表性的论述摘引出来,以资助读。
就诗来论,这首诗还是讽喻统治者要重视人才,注意招纳贤士、隐者,以为国用。诗写得比较含蓄,诗人没有明写隐者是多么贤慧明达,但就所描写隐者居住的小园山水树木禽鱼的清雅幽娴、清远高洁,不能不使人想到这里主人的人品美德。所以全诗几乎全为写景,在这里写景也就是写人。景与人,人与景,在这首诗里已融而为一,使人“即景以思其人,因人而慕其景。不别更言其贤,而贤已跃然纸上矣。”(《诗经原始》语)作者这样不遗余力地描绘隐者的所居,当然不是为写景而写景,而以此讽喻国君要重视下层人才,抒发作者对国家使用人才的主张,以冀君主能采纳,所以写得那样含蓄费解,方能引起读者的思索、探求,以显出其诗的韵味。
全诗两章,章九句,结构和内容基本相同,两章间只换了几个近义词和一个倒装句式。方玉润在《诗经原始》的“眉评”中指出:“园字是全诗眼目,前后景物皆园中所有。”又说:“此雅诗而近乎风者,以其园景皆实赋,故入雅体。”那么,作者是怎样描绘这园中景物的呢?
两章的一、二句“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是写在那美丽的九曲池沼,仙鹤嘹亮的鸣叫声传遍四野,响彻云霄。仙鹤这种稀有之鸟,历来被视为珍禽,是高雅园林中不可少的动物。诗中以此象征为国君重视的贤才,他们为国建立功勋,声名已经远播四野周天。两章的第三、四句作者又以鱼作比。“鱼潜于渊、或在于诸。”作者运用倒装句把鱼儿有的潜藏在深水,有的浮游在浅水,时而潜游到深水,写得十分灵活自由自在。这儿句象征国君不仅要重视已经建功立业的重臣,也应注重那些在野而隐居园林的贤者,一经发现,就应起用,如不及时起用这些人才,他们就埋没于深渊而无法施展才干了。
诗的第五、六、七三句,进一步写出园林的可爱,其中生长许多檀树,树下落叶满地,檀树下布满了矮小的萚树,园中丛生着各种生物,是实景的描写。只有众多生物园林才显出其美,同时也在说明正象一个国家必须有众多的人才,管理国家也如同管理园林。园林之美,美在众多生物皆都得时,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国家人才尤其是下层人才,都能及时发现起用,让他们各得其所,各尽其能,国家才能兴旺昌盛。
两章的末两句“它山之石,可以为错。”仍以譬喻说明隐者象他山上的宝石,可以用来磨琢碧玉,以招用他们,为国所用,不要埋于深山园林。此处进而比况取异地、别国人才,帮助国君辅政,虽来自不同地方,但总各有所长,为何不广招天下贤士呢?
这首诗,单从字面上看,象一篇优美的写景诗,但细加品味,确有深意。正如清代方玉润在《诗经原始》里所说:其词意在若隐若现,不即不离之间,并非有意安排,所以为佳。”道出了这首诗语言简朴自然,诗意含蓄蕴藉的艺术特色。
这首诗巧用侧面烘托,善用形象生动的比譬。作者本来想把怀才不遇的隐士推荐给国君,直接来写,似乎太露拙,于是巧妙地采用侧面描写其居处,写“禽鱼之飞跃,树木之葱蒨,水石之明瑟”。园中人自是清远、高超,“德谊粹然”了。这首诗全篇采用了一系列鲜明的形象比譬,是写景又是发论,将写景议论巧妙地融于借喻之中,言及此而寓于彼。这几种表现手法有机结合,形成本诗艺术上的又一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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