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生于汉灵帝中平四年(187),逝于黄初七年(226)。曹丕出生的这一年,曹操从济南相上辞官回乡,次年,受诏为典军校尉,获得军权,开始了讨董卓、占濮阳、收黄巾军为青州兵等的征战生涯。可见曹丕生于动乱的年代,一直伴随着父亲的南征北战在军旅中长大。正如他在《典论·自叙》中这样说:“予时年五岁,上以世方扰乱,教余学射,六岁而知射;又教余骑马,八岁而知骑射矣。以时之多难故,每征,余常从。”又说:“生于中平之季,长于戎马之间。”可见,他五岁学习骑射,并能舞得一手好剑;八岁以后,就开始跟随曹操外出作战。动乱的政治形势,长期的戎马生活,为其政治家素养的最终形成创造了适宜的土壤。他从一位喜欢诗酒唱和,声色犬马的贵游公子,在不间断的战争洗礼中,感受到了军旅生活的艰苦,战士思乡的深切,并由此激发出其作为政治家的豪情壮志。从他创作的战争诗中我们可以梳理出他人生的变化根源和轨迹。
一、 贵游公子的声色之娱与战士的征战艰苦
建安时期,是群雄逐鹿、格局重组的时期,曹操作为一代枭雄奠基了魏国的基础。在父亲创下的基业中,曹丕既有着贵游公子的习气,喜欢宴饮笙歌的欢会,同时也耳濡目染地在战争中历练,亲身经历着战争的艰辛和苦难。
曹丕对声色之娱的追求,既在文学上开创了游宴论文的一代文学集团的崛起和兴盛,引领一代文学之先,但也因为追求声色之娱,留给后人一种奢华公子的形象定位和文学表现不够丰富的判定。游国恩在《中国文学史》中谈到:“曹丕生活的主要时期是在建安十三年赤壁之战奠定了天下三分的局势之后。他在相对安定的环境里,过着贵公子、王太子和帝王的生活,因此,他的文学创作反映的内容是远不及曹操丰富的。”这段描述代表着学界的一种观点:曹丕在父亲曹操打下的基业中,悠游卒岁,有着贵游子弟的游宴论文和声色之娱的追求和爱好。曹道衡、沈玉成先生也谈到了曹丕与僚属的游宴,并开游宴之风气之先:“(建安)十年正月,河北平定,夏,曹丕与诸僚属文士大会于南皮,高谈畅论,弹棋博弈,遂开以后邺下游宴论文之风。”(《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先秦汉魏晋南北朝卷》)建安十三年曹军至江陵后,为出征孙权做准备,置酒高会,曹丕再次以游宴论文的首倡者引领邺下文人作同题诗赋:曹丕作《述征赋》,应玚作《纪征赋》,徐干作《序征赋》,王粲作《初征赋》。再后,建安十四年十二月,曹军由合肥还谯,曹丕夜宴众宾,曹丕作《于谯作诗》曰:清夜延贵客,明烛发高光。丰膳漫星陈,旨酒盈玉觞。弦歌奏新曲,游响拂丹梁。余音赴迅节,慷慨时激扬。献酬纷交错,雅舞何锵锵。罗缨从风飞,长剑自低昂。穆穆众君子,和合同乐康。俞绍初先生认为曹丕此诗所写的欢歌宴饮的内容与刘桢《赠五官中郎将四首·其一》中所写的内容是在同一次宴会中。刘诗说:昔我从元后,整驾至南乡。过彼丰沛都,与君共翱翔。四节相推斥,季冬风且凉。众宾会广坐,明镫熺炎光。清歌制妙声,万舞在中堂。金罍含甘醴,羽觞行无方。长夜忘归来,聊且为大康。四牡向路驰,叹悦诚未央。两首诗表现的都是众宾欢会的场景。《文选》卷二十三李善注此诗:“元后,谓曹操也。至南乡,谓征刘表也。……丰沛,汉高祖所居,以喻谯也。君,谓五官也。”俞先生据此和《三国志·魏书·武帝纪》的记载进行比对:建安十四年三月曹军至谯,七月出肥水军合肥,十二月由合肥还谯,知刘诗中所写与十二月“军还谯时相符”,俞绍初先生又进一步推断,曹丕《于谯作诗》中所言“众君子”中,“疑包括琳、瑀、干、粲、楨、六人”(俞绍初《建安七子集》)。还有,建安二十一年冬十月曹操南征孙权,当时曹丕以太子的身份驻守谯郡。但是从他和繁钦的书信往来里我们能够看到,他们对音乐歌舞的热衷。曹丕《叙繁钦》云:“上南征,余守谯,繁钦从。时薛访车子能喉转,与笳同音。钦笺还与余而盛叹之,虽过其实,而其文甚丽。”一位善唱的伎人,能够让繁钦在给曹丕的书信中大加赞赏感叹,可见繁钦将曹丕引为知音。能在书信中公开谈论伎人,也可想见平时声色之娱的盛况。从曹丕的回信里,我们也看到了曹丕对众宾欢宴的熟悉,对孙世之女容貌之美、歌喉之佳的描绘得心应手。他还带着公子哥的洋洋得意和纨绔气息说繁钦所述的薛纺车子比不上孙世之女。曹丕甚至在《又与吴质书》中深情回忆到:“昔日游处,行则连舆,止则接席,何曾须臾相失!每至觞酌流行,丝竹并奏,酒酣耳热,仰而赋诗,当此之时,忽然不自知乐也。”当日的公子游宴之乐令他怀念,以至于常常让人忘了他在怀念那些老朋友时的细腻深情。
这是流连诗酒的曹丕,但好在他没有一味沉溺其中,他在随父出征的岁月里,以“军旅万里客”的身份看到了征战艰苦:弃故乡,离室宅,远从军旅万里客。披荆棘,求阡陌,侧足独窘步。路局笮。虎豹嗥动,鸡惊禽失,群鸣相索。登南山,奈何蹈盘石,树木丛生郁差错。寝蒿草,荫松柏,涕泣雨面沾枕席。伴旅单,稍稍日零落,惆怅窃自怜,相痛惜。(《陌上桑》)此篇为军旅生活的真实写照,随父出征的曹丕借一战士口吻写出离家远别的悲凉。行路已经是艰辛无比,又加上自然环境的恶劣,道路崎岖,虎豹嗥动,一句“涕泣雨面沾枕席”道出了战士的艰难处境和凄凉的心境,曹丕通过战士之眼既看到战争给社会带来的灾难,也以自身的经历感受到行旅之苦。此诗境界扩大,感情真挚,既有曹操的苍凉,又有自身的细腻。无怪乎陈祚明评价曰:“极仿孟德,荒荒苍苍,其情悲苦。”(《采菽堂古诗选》卷五)还有他的《黎阳作诗》其二,也是以细腻同情的笔触,感同身受地写出行军的艰难:殷殷其雷,蒙蒙其雨。我徒我车,涉此艰阻。遵彼洹湄,言刈其楚。班之中路,涂潦是御。辚辚大车,载低载昂。嗷嗷仆夫,载仆载僵。蒙涂冒雨,沾衣濡裳。也正是由于有过行军的亲身体验,使他身上贵游公子的气息少了很多,行军的艰苦锻炼了这位未来政治家的坚强意志和坚韧品质,为他后来登上政治舞台奠定了基础。
二、 文人的细腻体察和为政者绝情理性的杀伐
尽管多次随父出征锻炼了曹丕坚韧的意志,使他逐渐显露出理性刚劲的一面,但是他性格里文人的敏感本质也是同时存在的。所以即使是战争诗,仍存留有细腻多情的一面,在征战之中,他深情怀念故乡,思念亲人。比如怀乡之作有:上山采薇,薄暮苦饥。溪谷多风,霜露沾衣。野雉群雊,猿猴相追。还望故乡,郁何垒垒!高山有崖,林木有枝。忧来无方,人莫之知。人生如寄,多忧何为?今我不乐,岁月如驰。汤汤川流,中有行舟。随波转薄,有似客游。策我良马,被我轻裘。载驰载驱,聊以忘忧。(《善哉行》)军旅生活是如此艰辛,补给不足需要到山上采野菜,不仅如此还要忍受溪谷中大风吹到被霜露打湿的衣服上带来的寒冷。在这样恶劣的荒郊野外,没有亲人的呼唤,没有温暖的饭食,有的只是野鸡鸣叫,猿猴悲啼,此情此境又怎能不思念故乡呢?愁绪一经袭来,便源源而不可止:渺远的故乡,如寄的人生,如驰飞逝的岁月……黄昏中种种不如意瞬间袭击了敏感的诗人,诗句细腻温婉,无怪王夫之评之:“微风远韵,映带人心于哀乐,非子桓其孰得哉?”(《船山古诗评选》卷一)
还有:奉辞罚罪遐征,晨过黎山巉峥。东济黄河金营,北观故宅顿倾。中有高楼亭亭,荆棘绕蕃丛生。南望果园青青,霜露惨凄宵零,彼桑梓兮伤情。(《黎阳作诗》其四)这是行军路过故乡,面对荒凉的景象,触景生情而发的感慨。陈祚明曾高度评价说:“数言耳,景与情毕尽,且能生动悲凉,知其用笔之妙。”(《采菽堂古诗选》卷五)
曹丕的便娟委婉让人印象深刻,这也是他重要的艺术风格。所以一看到他借乐府古体写豪气干云的诗歌,就会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浮舟横大江,讨彼犯荆虏。武将齐贯甲,征人伐金鼓。长戟十万队,幽冀百石弩。发机若雷电,一发连四五。(《饮马长城窟行》)诗句用白描的手法写出了军姿军容的盛大、战争的激烈,在豪兴之外还有着细腻的感情在流淌,正如朱乾所评价的那样:“此以大江当长城,以浮舟当饮马,备言兵士危险,而家人之思,自在言外。”(《乐府正义》卷八)这些故乡家人之思尽管表达方式各有千秋,但无一例外的都在诗句的表层之下,有丰富的感情做骨骼。
由故乡而及亲人,曹丕的深情也表现在对父亲的怀念:仰瞻帷幕,俯察几筵。其物如故,其人不存。神灵倏忽,弃我遐迁。靡瞻靡恃,泣涕涟涟。呦呦游鹿,衔草鸣麑。翩翩飞鸟,挟子巢栖。我独孤茕,怀此百离。忧心孔疚,莫我能知。人亦有言,忧令人老。嗟我白发,生一何蚤。长吟永叹,怀我圣考。曰仁者寿,胡不是保。(《短歌行》)见物思人而物是人非,感伤怀忧,长吟咏叹。这份深情和细腻的表达被前人评价为:“思亲之作,哀情徘徊。用鸣鹿飞鸟,比体甚切。一意承接,异于孟德者矣。”(《采菽堂古诗选》卷五)不仅如此,对待友情他也同样看重,不惜以公子之尊而模仿驴叫,只因为王粲生前喜欢听驴叫:“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世说新语·伤逝》)
在行军的路上看到挽船士新婚与妻子分别,也牵动了曹丕的文人细腻的感情:与君结新婚,宿昔当别离。凉风动秋草,蟋蟀鸣相随。冽冽寒蝉吟,蝉吟抱枯枝。枯枝时飞扬,身体忽迁移。不悲身迁移,但惜岁月驰。岁月无穷极,会合安可知?愿为双黄鹄,比翼戏清池。(《于清河见挽船士新婚与妻别》)曹丕是这样的细腻多情,对故乡,对父亲,对友人,莫不如此,甚至是对偶遇路边的挽船士都有着儒者的关怀和深情。可是,关于曹丕还有许多其他的历史记载,将他描述成绝情冷酷无情无义的杀手:他将色衰失宠的甄宓披发覆面,以糠塞口的残忍方式处死,并迫害自己的弟弟:魏文帝忌弟任城王骁壮。因在卞太后阁共围棋,并啖枣,文帝以毒置诸枣蒂中。自选可食者而进,王弗悟,遂杂进之。既中毒,太后索水救之。帝预敕左右毁瓶罐,太后徒跣趋井,无以汲。须臾,遂卒。复欲害东阿,太后曰:“汝已杀我任城,不得复杀我东阿。”(《世说新语·尤悔》)刘克庄在《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七三中说:“当操无恙,植以才,仓舒以惠,几至夺嫡,谓之多忧可也。及受汉禅,可与天下同乐矣。帝既猜阻鲜欢,而诸侯王就封者,皆为典签侵迫,多见削夺,其未命,乃托国于狼顾之仲达,是帝之忧至死未已,何时而可乐乎?”《世说新语·文学》则记载了著名的七步成诗的故事:“文帝尝令东阿王七步作诗,不成者行大法。应声便为诗曰:‘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帝深有惭色。”《三国志》中的记载进一步展现了曹丕的权谋与理智,他能够拉拢谋臣为自己所用,并收到很好的效果:曹操密信征求大臣立太子事,崔琰等主张“立子以长……宜承正统”;贾诩告诫曹丕“恢崇德度,躬素士之业,朝夕孜孜,不违子道,如此而已”;曹操出征,曹植以华辞相赠,而曹丕竞争不过,吴质给曹丕出谋划策:“王当行,流涕可也。”结果,曹丕“泣而拜”,以“诚孝”之心感动曹操与大臣,争得太子的主动权。
诗歌里的曹丕是充满深情的,特别是戎马倥偬的战争诗里,曹丕少了曹操的豪情沧桑,却多了对故乡亲友与普通百姓的深情细腻。史料记载里的曹丕却少了曹操的真性情,多了为政者绝情理性的杀伐,史家笔下的他冷酷绝情又充满了权谋策略。文学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曹丕和史书记载的曹丕是矛盾的,却也是合理的。毕竟诗歌里的曹丕展示的是文学家内心世界的丰富和细腻,历史中的曹丕展露的是政治家戎装披挂的理性和坚硬,这才是一位复杂真实的历史人物的形象。
三、 成功者奋进的理想与当权者霸气的外露
曹丕在《典论·论文》中说:“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曹丕在这里强调文章的重要意义可以和治国大业相提并论。事实上,曹丕所看重的文章之大事,与他的政治理想、治国大业比起来还是稍微次要一些。建安时期的曹魏,在曹操的治理之下走向安定,曹操广收天下才士,形成了邺下文士济济一堂的大好局面。这些文士也有建功立业的热血和决心。身处开朗向上氛围中的曹丕,又正值年少气盛之时,自然充满了抱负,他在《与王朗书》中表达了这样的政治理想:“生有七尺之形,死唯一棺之土。惟立德扬名,可以不朽。其次莫如著篇籍。”因此我们从他战争类诗歌中看到他高昂的政治理想,将治乱救民为己任的坚定。如这首《董逃行》:晨背大河南辕,跋涉遐路漫漫。师徒百万哗喧,戈矛若林成山,旌旗拂日蔽天。此诗虽是残篇,但仍然能够显示出军威的盛大和煊赫,表现出高昂的气势。同样的作品还有《黎阳作诗》其三:“千骑随风靡,万骑正龙骧。金鼓震上下,干戚纷纵横。白旄若素霓,丹旗发朱光。追思太王德,胥宇识足臧。经历万岁林,行行到黎阳。”此时的曹丕既是诗人也是领导者,他形容军威之盛大和煊赫,表达了对太王的追慕。观兵临江水,水流何汤汤。戈矛成山林,玄甲耀日光。猛将怀暴怒,胆气正纵横。谁云江水广,一苇可以航。不战屈敌虏,戢兵称贤良。古公宅岐邑,实始剪殷商。孟獻营虎牢,郑人惧稽颡。充国务耕殖,先零自破亡。兴农淮泗间,筑室都徐方。量宜运权略,六军咸悦康。岂如东山诗,悠悠多忧伤。(《至广陵于马上作诗》)《诗经·卫风·河广》有:“谁谓河广,一苇杭之。”杭,通“航”,意渡河也。诗人将《诗经》这两句点化为五言句,仍袭用原意:有谁说长江水域宽阔呢,一叶之舟毫不费力即可渡过!气魄宏伟,意志坚定,比起《诗经》这一句有过之而无不及。诗人以六军统帅之身份,亲赴前线,既写出他出征亲眼目睹的威武军姿,将士们坚强的意志和宏伟的气魄,又抒发了个人怀抱。他鼓舞将士,同时屯田养兵,等待时机征讨鞑虏,并豪迈表示不能如《诗经·东山》诗那样只写出征的忧愁。曹丕多写男女之间的离情别绪,伤春悲秋。手法委婉缠绵,富有阴柔之美。而这首诗则完全是威武雄壮的风格,不同凡响,充满浩浩之气,在曹丕诗中确实别具一格。也能让读者看到曹丕作为政治家的自信和威武,以及充满胆气的那一面。
在他高昂的政治理想之上,是其作为政治豪客的勃勃雄心:朝发邺城,夕宿韩陵。霖雨载涂,舆人困穷。载驰载驱,沐雨栉风。舍我高殿,何为泥中?在昔周武,爰暨公旦。载主而征,救民涂炭。彼此一时,唯天所赞。我独何人,能不靖乱。(《黎阳作诗》其一)诗歌描述军旅生活的艰辛与行军途中遇到的艰难险阻,更重要的是不能掩饰的高昂的理想主义旗帜,之所以“何为泥中”,正是因为要“救民涂炭”,要做那个“靖乱”之人,充分展现出一位政治豪客的勃勃雄心。特别是在《令诗》中,他明确了自己的政治理想:“丧乱悠悠过纪,白骨纵横万里。哀哀下民靡恃,吾将以时整理,复子明辟致仕。”(《令诗》)虽然不是正面的战争诗,但却是对当时战乱频仍的社会现实的描述,同时以诗明志,表示要为天下人着想而登帝位的决心。从历史的角度我们看到曹丕有着政治家的决断,他甚至有着比曹操更大的勇气,在自己掌政之后,逼迫汉献帝以禅让的方式将帝位传给了自己,结束了汉朝400年的刘氏江山。他在策命书中授意曰:“汉道陵迟,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乱兹昏,群凶肆逆,宇内颠覆。”在这样混乱的时局中,需要有一位明主来拯救苍生,于是曹丕此次承帝位有着天命所归和应文武大业需求所生发出的自信:“今王钦承前绪,光于乃德,恢文武之大业,昭尔考之弘烈。”这般杀伐决断,已经有了为帝王者的霸气。
曹丕的战争诗给了我们一个特别的角度,看到一个复杂的、矛盾的、真实的曹丕:他有贵游公子的声色之娱,亦有艰苦征战的行军生活;他有文人的细腻体察,亦有为政者绝情理性的杀伐;他有成功者奋进的理想,亦有当权者霸气的外露。他将这些看似矛盾的素质和品格融合于一身,他有着贵游公子浪漫文人的自然天性的追求,亦有着在复杂政治环境中不得不为的“外诚厚而内狡诈”的性格养成。关于曹丕,不管有多少种评说,至少在他的战争诗里,我们看到了他的成长和成熟,看到他走向权力顶峰的决心和坚定的脚步。
(作者单位: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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