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艺美学要略·学说与流派·以禅喻诗
中国古代以佛经禅理作为譬喻来阐发诗歌审美特征的理论。语出宋严羽《沧浪诗话》后附《答出继叔吴景仙书》: “仆之《诗辨》,乃断千百年公案,诚惊世绝俗之谈,至当归一之论。……以禅喻诗,莫此亲切。是自家实证实悟者,是自家闭门凿破此片田地,即非傍人篱壁、拾人涕唾得来者。”他认为,以禅理来说明诗歌理论是最为贴切的,而且他还认为这是自己的独创。其实,唐皎然《诗式》已开以禅喻诗的先河,只是不如严羽说得如此明确。《诗式》中说: “世事喧喧, 非禅者之意,……禅坐相对,无言而道合,……所著《诗式》及诸文字,并寝而不纪。”于此可见佛禅思想对《诗式》的影响。宋苏轼、赵蕃、戴复古也曾竞相效法,以禅理喻诗理。而严羽以禅喻诗则更为直接,并使之理论化,系统化,所用禅语也更多。如《沧浪诗话·诗辨》说: “大抵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 “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所言镜中象、水中月等,都是从佛家《涅槃经》、《大庄严经》、 《月上女经》等借用来的, 以此来说明诗中佳作并非刻意求工,斧凿而成,而是不粘不脱,若即若离,自然天成,如有神来之笔。以禅喻诗是严羽论诗的主要方法,它强调诗要有意境,要言有尽而意无穷,有它独到之处,但也有失之玄虚的弊端。钱钟书先生曾说: “以禅喻诗,意过于通,宜招钝吟之纠谬,起渔洋之误解。禅宗于文字,以胶盒粘著为大忌。法执理障,则药语成病语。故吉隐禅师云:才涉唇吻,便落意思,尽是死门,终非活路。 (见《五灯会元》卷十二)……若诗自是文字之妙,非言无以寓言外之意,水月镜花,固可见而不可捉,然必此水而后可印潭,有此水而后花可映面。”这一批评提出它过于抽象,远离社会生活,是十分中肯的。以禅喻诗和以禅入诗有所不同, 以禅入诗并非譬喻, 是直接以诗来宣扬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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