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阿尔维斯《我们爱吧!》爱情诗赏析

〔巴西〕阿尔维斯《我们爱吧!》爱情诗鉴赏

〔巴西〕 阿尔维斯

在这一块土地上，

人们在黄昏时搭帐篷，

你不要求什么愉快舒畅，

有了爱情你就要满足心肠!

在这个虚幻无常的世界上，

我，我喜爱我的痛苦，

只要我的眼泪也能使你悲伤，

只要我的幻觉也是你的迷梦。

——雨果

为什么你来迟了，我的天使? 哦! 跟我来。

我将是你的，你将是我的……最温暖的覆盖

就是这爱情的帐篷!

远处的暴风雨在震撼着山岩……

在这里，迎着漫游四方的谐音，

人们熟睡在鲜花中。

当暴雨淋湿朝圣者的身体，

当狂风向四面八方呼呼冲击，

并打上了他的脸，

当三更夜半，在嶙峋的岩石上，

心房被擦损，手指头受了伤，

疼痛一阵阵地出现……

这时候爱情的大门半掩半开，

它是在不稳定的原野当中屹立的陋舍，

让人们在里面躲避台风……

热情的嘴唇就是烈火熊熊的壁炉，

秀发像流水一样蜿蜒流出，

这就是激情的斗篷。

啊! 爱就是生活……就是从这种神圣的爱情当中

——从这杯笑声、热吻和眼泪当中啜饮长久的甘露……

就是在同一张床褥上歌唱着入眠……

就是在长吻中从睡梦睁眼

就是在怀抱中战胜死的恐怖。

啊! 爱就是做上帝! ……就是自豪地看着

蔚蓝色的天空、闪闪的群星，无边的海洋，

并对它们说：你们都是我的!

就是使得整个宇宙变成一个大七弦琴，

就是对时间说：不……你只是个幻影;

等着我，我才是上帝!

我们相爱吧! 如果你受苦，我会流眼泪，

我会在地上流下滔滔不绝的亮晶晶的泪水，

就像一个兄弟一样痛哭。

我一定会用我的热吻来揩干你的眼睛，

你将会听到飞鸟和心灵轻声发出甜蜜的呼唤。

然后……我将会把你紧贴在我的胸膛，

守望着你——你熟睡在床铺上，好像祭坛上的灯火。

我将唱着感伤的歌声安抚你入睡，

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安抚我入睡，也永远唱着这一首摇篮歌。

我们相爱吧! 我的灵魂里为你准备着

吻、眼泪、微笑、棕榈叶、恋歌……

还有一个爱的深渊……

一个妹妹的微笑、母性的泪滴，

恋人的热吻、永恒无尽的颂诗，

还有歌手的怀恋。

啊! 我恨不得我们秘密地相会在一起，

在一起，紧紧在一起……发出羞怯的叹息，

像踏进天堂的人一样颤动;

我恨不得拨弄你那如云的鬓发，

吻你的脖子……啊! 我的恋人呀!

请给我打开你的心胸。

我愿看到你那黄金般灿烂的目光

溶化在火热的昏迷的爱乡，

盯着……盯着我身上。

我愿看到你那波涛起伏的胸脯，

娇喘地迎着爱情的微风的吹拂……

好像一片锦锻的海洋……

你不要再迟疑了……忘掉一切吧……

我们爱吧，因为爱是一面神圣的盾甲，

爱就是不受折磨。

我不能是别人的……你是我的，

既然上帝把两个灵魂结合在伊甸园里，

他们就应该在一起生活。

我的上帝……只有我才能够理解

你崇高的灵魂的声音是多么和谐……

你心里藏着什么样的旋律。

来吧! 我将是你的诗人，你的情人……

我们要进入激情圣殿的大门，

在热狂的床褥上入梦。1866年7月，累西腓

(亦谮 译)

在人类历史长河中，爱情是一首永远唱不尽的颂歌。它犹如一位美丽的天使，以其特有的魅力牵动着无数青年的心。《我们爱吧》这首诗是巴西浪漫主义诗人阿尔维斯在年仅十九岁时写下的。诗中激荡着青春的饥渴，也充满了对热烈爱情的向往。

诗的开始引用了雨果的两节诗，这与阿尔维斯的另一首诗《给一个外国女郎》颇为相似。引进的这两节诗表现了诗歌的主旨：“你不要求什么愉快舒畅，有了爱情你就要满足心肠。”这以下的十二节诗在内容和感情的表达上渐次推进，使诗人的涌动的热情澎湃不息。

诗人以一句轻柔的责问开篇“为什么你来迟了，我的天使?”诗人焦灼地等待着爱情的光临，而爱情却迟迟不来，这不免使之难以忍受。可是只要你来了，那么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将是你的，你将是我的……是温暖的覆盖。”有了爱情的屏障，即使“远处的暴风雨在震撼着山岩”也会被阻隔在外，丝毫不能妨碍拥有了爱情的人们——“人们熟睡在鲜花中。”诗人在第一节就委婉地道出了对爱情的渴求向往!

这种渴求什么时候才能得以实现呢? 诗人阿尔维斯终生献身于巴西解放奴隶的运动中，因此而奔走呼号，生活中充满艰辛——“当暴风雨淋湿了朝圣者的身体……疼痛一阵阵地出现”这严酷的现实逼近时，爱情悄然而至“爱情的大门半掩半开。”虽然这时的爱情是“不稳定的原野当中屹立的陋舍”，但是，它却可以“让人们在里面躲避台风”并且得到温暖和激情。这两节诗中诗人用象征、比喻的手法唱吟出身受逆境中爱情的可贵。

诗人进入“半掩半开”的爱情之门后，感受更为深刻。这体现在第四、五节中，采用的通感手法把自己切身感受到的抽象的、无形的爱化成了有形的、形象的感受，使读者易于接受。第四节中诗人所体验的爱是物质的感性的：“爱就是生活……/从这杯笑声、热吻和眼泪当中/啜饮长久的甘露……/就是在同一张床褥上歌唱着入眠……/就是在长吻中从睡梦睁眼/就是在怀抱中战胜死的恐怖。”爱情给予诗人的是触手可及的幸福和力量。第五节中诗人的情感进而得到升华，这时候，爱情已经使人变得博大而宏阔，生成一种抽象的精神上的感受，一种已经超越时空的感受，年青的诗人充满激情的想象极富感染力，勾勒出的是何等令人神往的爱的境界啊!

爱情如此美不胜收，而爱情的大门还“半掩半开”着。因此诗人对恋人发出第一次来自心底的请求：“我们相爱吧!”又用“我会……我一定会……”表明了诗人对爱侣的痴念与诚挚以及对爱情的憧憬：“你将会听到飞鸟和心灵/轻声发出甜蜜的呼唤。”这是诗人又一次将不可感的抽象的感情化为一种可感的温馨的境界，引起读者无比美好的遐想。

第七节的笔触更为具体、细腻，感情也更为热烈，并且充满柔情。“然后……我将会把你紧贴在我的胸膛……我将唱着感伤的歌声安抚你入睡……

第八节中诗人按捺不住的热情奔涌而出。他希望爱情的大门敞开着，诗人心灵的回响再一次出现——“我们相爱吧!”充满激情的咏唱不断出现，这种外化的情感增强了感情的浓度，取得了回肠荡气的效果。诗人将灵魂中的热情幻作了无限的温柔，把爱情装扮得多姿多彩：“吻、眼泪、微笑、棕榈叶、恋歌……”并且把抽象的感觉变成了具体的各种情态：“一个妹妹的微笑、母性的泪滴/恋人的热吻、永恒不尽的颂诗/还有歌手的怀恋。”

年青的诗人对于爱情的渴求不仅是精神上的，还有肉体上的。只有精神与肉体合二为一才是更完美的爱情。正因为年青，感情才更率真，丝毫没有矫柔造作之感。“啊! 我恨不得我们秘密地相会在一起……发出羞怯的叹息/像踏进天堂的人一样颤动;/我恨不得拨弄你那如云的鬓发……请给我打开你的心胸。”诗人在未得到应允的情况下，就已经做出令人神往的想象，所有对于爱情热切的执着的追求全部化入美妙的诗行中。”而第十节的“我愿……我愿……”使诗人的欲望与想象中美妙的感觉在诗行中跳动不已。诗人丝毫不掩示真实的感情，这也是浪漫主义诗篇的一个特色。

对于爱侣的犹豫，诗人做出最直接、最动情的呼唤：“你不要再迟疑了……忘掉一切吧……我们爱吧……”诗人对爱情无比的虔诚，把爱归结为上帝的旨意：“既然上帝把两个灵魂结合在伊甸园里/他们就应该一起生活。”“我”才是你唯一的选择：只有我才能够理解……表达了诗人对爱情的信念与信心，“我们要进入激情圣殿的大门/在热狂的床褥上入梦。”

年轻诗人感情充沛，因此诗歌表现为直抒胸臆的形式，从开篇到结束炽烈的感情激荡汹涌，奔流不息。诗中多用省略号，除第六节外每节都出现过，有的甚至多次使用，这更能突现诗人情感的涨溢与涌动，对表情的表达起到积极的铺助作用。如果把这首诗比作海浪，那么诗人的行文是一浪高过一浪、感情不断深化、升华，最后达到一个最高峰，读来令人激动不已，心绪难平，随着诗人年青的情感奔发、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