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位王后,她掌控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在她的花园里,每季都种着从世界各国移来的最美丽的花。不过她最喜爱的是玫瑰花,所以她的花园里有各式各样的玫瑰花:无论是叶子能发出苹果香味的野玫瑰,还是最可爱的普罗旺斯[1]的玫瑰,应有尽有。这些花儿爬上宫殿的墙壁,沿着圆柱和窗架伸进走廊,一直攀爬到所有大殿的天花板上。这些玫瑰的形状和颜色各有不同,散发出各式各样的香味。然而,如今这些大殿里却充满了悲伤和哀愁,王后病倒在床上,御医宣称她的生命已经没有了希望。
“可以救她的只有一样东西,”御医之中最聪明的那个人说,“将世界上最美丽的玫瑰花,一朵代表了最高尚最纯洁爱情的玫瑰花送给王后。只要在她的眼睛没有闭上以前将花送到她面前来,那么她就能得救。”
各地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开始将花园里开着的最美丽的玫瑰花纷纷送来。然而,却没有一朵是那种能治病的玫瑰花。那朵花应该是从爱情的花园里摘下来的一朵花,但究竟哪朵玫瑰才真正代表了最高尚最纯洁的爱情呢?
诗人们歌颂着世界上最美丽的玫瑰花,每个诗人都拥有自己的一朵玫瑰。这消息遍布全国,抵达每一颗充满了爱情的心里,传给了每一种年龄和从事每种职业的人。
“至今没有人知道这朵花,”那个聪明人说,“谁也不知道这朵花究竟开在什么地方。它既不是罗密欧和朱丽叶棺材上开出的玫瑰,也不是长在瓦尔堡[2]坟上的玫瑰,尽管在诗歌和传说中,这些玫瑰花有着永恒的芬芳。这也不是从文克里得[3]血迹斑斑的长矛上开出的玫瑰花,那是在一个为国牺牲的英雄心里所流出的血中开出的花儿,尽管这种死亡无比高尚,胜过其他一切,无论哪种花儿也没有他所流出的血鲜艳。这也不是人们花了无数不眠之夜和宝贵的生命,在寂静的房间里所培养出的那朵科学奇异的花。”
“我知道这朵花在哪里,”一个幸福的母亲说,她带着她可爱的孩子来到王后的床边,“我知道这朵世界上最美丽的玫瑰花在哪里可以找到!这朵代表了最高尚和最纯洁的爱情的玫瑰,是从我甜美无比的孩子纯真的脸上开出来的。此时他从睡梦中苏醒,睁开眼睛对我发出满是爱意的微笑!”
“这朵玫瑰非常美,然而还有一朵比这更美。”聪明人说。
“没错,比这更要美得多,”另一个女人说,“我曾经看到,没有哪一朵花会比这一朵更高尚、更神圣,只不过它就像庚申玫瑰的花瓣一样,白得毫无血色。我看到它在王后的脸上开出来。她没有戴她的王冠,在漫漫长夜里抱着她的病孩子悲伤地哭泣,不住地亲吻他,祈求上帝保佑他,就像每一个母亲在痛苦的时刻那样祈求。”
“悲伤中的白玫瑰是神圣的,具有神奇的力量,但是它并不是我们所寻找的那朵。”
“我曾经在上帝的祭坛上看到过世界上最美的那朵玫瑰花,”虔诚的老主教说,“我看到它放出光彩,就像是安琪儿的面孔一般。年轻的姑娘来到圣餐的桌子前面,重复她们在受洗时所立下的誓言,于是在她们年轻美丽的脸上开出了淡白色的玫瑰花。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那儿,抬头看着上帝,灵魂中充满了纯洁的爱,这是最为纯洁高尚、满是爱意的表情。”
“愿上帝祝福她!”聪明人说,“不过你们谁也没有说出世界上最美丽的玫瑰花究竟是什么。”
这时王后的小儿子走了进来,他的眼睛里和脸上全是泪珠。他捧着一本用天鹅绒装饰的厚书,上面还带着银质的大扣子。
“妈妈!”小家伙打开了书,说,“请听我念吧!”
于是孩子在床边坐了下来,开始念着书中关于他的事情。他为了拯救人类,包括那些还没有出生的人,在十字架上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没有哪一种爱能够比这还要伟大!”
王后的脸上绽放出一片玫瑰色的光彩,她的眼睛开始变得又大又明亮,因为她在这本书的书页上看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玫瑰花——从十字架上的基督的血里开出的玫瑰花。
“我看到它了!”她说,“看到了这朵世上最美丽的玫瑰花的人,永远不会死亡!”
【注释】
[1]普罗旺斯(Provence)是法国东南部的一个地区。这儿的天气温和,各种各样的花草很多。
[2]瓦尔堡(Valborg)是8世纪在德国传道的一个修女,在传说中被神化成为“圣者”,她在传说中是保护人民反对魔术侵害的神仙。
[3]文克里得(Arnoldvon Winkelried)是瑞士的一个爱国志士。1386年瑞士在山巴赫(Sempach)战胜英国时,据说他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他把好几个敌人的长矛抱在一起,使它们刺进自己的胸口里而失去作用。这样他就造成一个缺口,使瑞士士兵可以从他身上踩过去,攻击敌人的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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