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西莫·美第奇(Cosimo Medici 1389—1464)和罗伦索·美第奇(Lorenzo Medici 1447—1492),文艺复兴时期佛罗伦萨的重要统治者,美第奇家族的主要成员。美第奇家族是欧洲文艺复兴时代最为著名的家族之一。美第奇家原为佛罗伦萨富商大贾,至十五世纪初发展为意大利以至全欧最大银行家,并且成为佛罗伦萨城市共和国的统治者。科西莫,皮埃罗(Piero,1416—1469)和罗伦索祖孙三人相继执掌佛罗伦萨政权达60余年(1434—1492),而佛罗伦萨正是当时蓬勃发展的文艺复兴文化的中心,因而这个家族对十五世纪意大利的历史发展有相当影响。到十六世纪时,美第奇家族已由市民阶级上层变成贵族豪门,除了获得佛罗伦萨公爵(1532年起)和托斯卡纳大公爵(1569年起)的称号而外,其成员有两人先后出任教皇(列奥十世,1513—1521在位;克莱门特七世,1523—1534在位),两人应选法国王后(凯瑟琳,1519—1589,玛利亚,1573—1642),显赫一时。但在世界历史上值得一提的仍主要是十五世纪的科西莫、罗伦索两人。
科西莫·美第奇继承其家族善于经商的传统,以商人市民的机智投身政治,开辟了美第奇家族登上政治舞台的道路。原来,当十四世纪末十五世纪初,佛罗伦萨城市政权落入少数几个豪富市民家族掌握之时,美第奇家却被排斥在外。其中原委,除了科西莫之父不愿过问政治而外,还因为其叔祖萨尔维斯特罗曾在1378年的梳毛工人起义中站在起义人民一边,因此这一首富之家在市民下层群众中名声不坏,却受到上层统治集团的嫉恨。科西莫登上政治舞台之时,也利用了他家比较同情平民的声望,反对当权派的横暴好战,主张对内对外都采取比较缓和的政策以争取民心。为此科西莫于1433年遭到当权的阿尔比齐家族放逐,但一年以后,他却在党羽的拥戴下胜利回归,市民群众也表示欢迎。自此以后,科西莫全面控制了佛罗伦萨市政大权,但他较前人精明干练,虽然大权在握,却从不大事张扬,反而处处以普通市民身份出现,政治上以幕后操纵为主。当时佛罗伦萨的最高官职是“正义旗手”,任期仅两个月,科西莫终身只担任旗手三次,任期总计半年,其余时间他都隐居幕后,但他的党羽却控制了市议会和各级机构,他的政敌都遭排挤或放逐,一切政策决定都出自他手,因此时人称之为“无冕君王”。佛罗伦萨共和国这时虽已名存实亡,但科西莫这种独特的统治却能适应佛罗伦萨市民阶级希望保持城市独立、避免沦为封建王侯附庸的要求,他的对内减税对外和平的号召在一般群众中也受到欢迎,因此科西莫的统治不仅比较稳固以至祖孙相传,三世不衰,而且对佛罗伦萨市民阶级的经济、文化发展有所助益,使佛罗伦萨在整个十五世纪始终是文艺复兴文化的最大中心。
科西莫当政30年(1434—1464)的主要成就是在外交和文化两方面。在十五世纪初期,佛罗伦萨屡受北面强邻米兰的武力威胁,拥有公爵称号的米兰统治者维斯孔第家族多次重兵侵犯,虽然没有酿成大战,却使佛罗伦萨和米兰的矛盾极其尖锐,当时的佛罗伦萨虽有御敌的决心,却无挥师出征消灭米兰的力量,因此这种紧张关系对佛罗伦萨的发展很不利。科西莫上台后,在外交上一反惯例,采取了笼络米兰,利用各方矛盾保持和平局面的政策,一方面继续和意大利另外两大势力——威尼斯、罗马教皇修好,一方面找机会与米兰和解。到1447年,米兰的维斯孔第家族无嗣绝后,由斯福查(1401—1466)继任,国内混乱,斯福查处境困难,科西莫便抓住机会极力支持斯福查,帮助他巩固统治地位,并于1454年促成意大利各方势力缔结罗迪(北意城市)条约,公认斯福查为米兰公爵,各方共同维护和平。这样一来,佛罗伦萨不仅消除了米兰的威胁,而且使佛罗伦萨成为保持意大利安定局面的一个关键力量,国际威望大增。科西莫还利用美第奇银行在西欧各地的办事机构收集情报,参与各国外交活动,使佛罗伦萨在十五世纪欧洲外交舞台上处于最活跃的地位。在文化方面,科西莫对新起的文艺复兴文化大力支持,因为文艺复兴文化实质上就是市民阶级的文化;同时,科西莫也认识到支持与扶植新文化对他的统治大有好处,既可为佛罗伦萨增高声望,也能给他的家族装点门面,一举两得。科西莫和十五世纪著名的佛罗伦萨人文主义学者布鲁尼(1369—1444)和布拉丘里尼(1380—1459)交谊甚笃,并让他们担任佛罗伦萨文书长等要职,使十五世纪初年蓬勃高涨起来的学习古典文化、提倡人文主义的新文化运动在佛罗伦萨继续发展。科西莫也是许多文艺复兴艺术大师的朋友和热烈赞助者,其中如建筑家布鲁列尼斯奇(1377—1446),雕刻家多纳太罗(1386—1466)、基培尔提(1378—1455),画家安琪利科(1387—1455)、卡斯塔尼约(1423—1457)和哥佐利(1420—1498)等人,都是十五世纪文艺复兴艺术的杰出代表。
科西莫之后,其子彼埃罗以多病之身统治五年,无大建树,到其孙罗伦索执政时,美第奇家族才又获得了一位叱咤风云的历史人物。罗伦索继续乃祖的政策,在外交上联络各方,保持意大利的均势平衡,特别是在1480年,当罗马教皇和南意的那不勒斯联合起来,以当时意大利的最强兵力威逼佛罗伦萨时,罗伦索突然只身前往那不勒斯谈判,不但顿解前嫌,而且和那不勒斯结成同盟,取得了外交史上罕见的胜利。在文化方面,罗伦索甚至抓得更紧,他一方面奖掖艺术,延揽名流,直接参加对文化的管理,一方面还自作诗词,在佛罗伦萨文坛上忝据一席。但是,在罗伦索统治下,佛罗伦萨市民上层的保守倾向已日益加强,文化方面脱离群众的贵族气氛也日益严重。罗伦索本人写的一些方言诗歌就格调不高,只能当作统治阶级游乐消遣之物。例如,他的名作《阿丽亚德娜咏》就只不过是当时风靡佛罗伦萨的化装狂欢游行的一个伴奏:
青春是多么美丽啊,
但是, 留不住这逝水年华!
得欢乐时且欢乐吧,
谁知明天有没有这闲暇。
在这些诗句里,人文主义的思想正渗杂着享乐腐化的颓废气息。罗伦索宠信的佛罗伦萨大诗人坡力齐安诺(1454—1494),也只知道讲究格律,追求形式的美,思想内容比较贫乏。而在哲学方面,从科西莫晚年就开始的提倡柏拉图唯心主义的倾向,在罗伦索时就更为明显。美第奇家族的一座别墅变成了柏拉图学院,不仅从事翻译、讲解柏拉图的著作,而且提倡把柏拉图哲学和基督教神学结合起来,丧失了文艺复兴新文化固有的批判宗教神学的锋芒。在这些影响之下,新文艺的健康的现实主义传统也受到修正和歪曲,罗伦索喜爱的一些极有成就的艺术大师,例如画家波提切利(1444—1510)的创作就出现了复杂矛盾的现象,在一定程度上沾染了贵族文化的气息。
罗伦索的统治虽然仍使佛罗伦萨维持了一段繁荣,但已是强弩之末,危机四伏。内部人民的不满加强,经济逐渐耗竭,外部也出现法国等新兴强国干涉意大利的危险,因此在罗伦索死后,佛罗伦萨就迅速堕入内部混乱,经济衰落的局面。美第奇家族两次(1494—1512; 1527—1530。)被起义人民逐出佛罗伦萨,只是凭靠罗马教皇、德国和西班牙的武力支持才得以复辟。从此直到1743年最后一位美第奇统治者绝嗣而死为止,佛罗伦萨始终归美第奇家族统治,但这时的美第奇家族已不是市民阶级政权的执政而是和封建势力合流的公爵,其统治对佛罗伦萨已无丝毫积极意义,而佛罗伦萨作为文艺复兴文化先进领导中心的地位也逐渐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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