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壁鸠鲁(Epicurus, 约公元前341—270), 古代希腊杰出的唯物主义哲学家。 马克思誉之为“希腊最伟大的启蒙运动者”。
伊壁鸠鲁生于萨摩斯岛。他的父亲涅奥克列斯是学校的教师。涅奥克列斯于公元前352年和大批雅典军事殖民者一起从雅典移居萨摩斯。所谓军事殖民者即按照国家的安排为了一定的军事目的被派往盟国定居的雅典公民,但仍然保有雅典的公民籍。有材料说伊壁鸠鲁的母亲是一位巫婆,看来并不可信。他在兄弟四人之中可能排行第二,但毫无疑义是最富睿智的。他自称从14岁开始研究哲学。18岁的时候,伊壁鸠鲁为了接受雅典青年在取得公民资格之前必须经过的两年军训而到了雅典。公元前322年,雅典的殖民者被赶出萨摩斯,伊壁鸠鲁的父母和兄弟便逃到小亚细亚的科罗丰定居。不久,伊壁鸠鲁从雅典来到这里和家人团聚。
伊壁鸠鲁曾经师事柏拉图的弟子帕姆菲洛斯,后来又在罗德斯岛就学于普拉克西丰涅斯。对他影响最大的是德谟克利特的唯物主义哲学。不过,他对自己的老师,德谟克利特的弟子瑙昔芬尼却并不怎么尊重,甚至轻蔑地称他为“软体动物”。
公元前311年,伊壁鸠鲁在米特林创办了一所学校,并亲自执教。办了一年后,校址迁往拉姆普萨库斯。公元前306年,伊萨鸠鲁定居雅典,买了一所房子和一座花园,继续办学。房子离花园不远,花园范围不大。这所学校有时被称为“伊壁鸠鲁的花园”,他的学生则被称作“来自花园的哲学家”。花园的大门上刻有这样的题词:“客人,你在这里将会生活得很好;这里将给予你幸福,最高的善”。
伊壁鸠鲁主办的学校是一种特殊的团体,其成员力图通过哲学获得安宁、幸福的生活。伊壁鸠鲁是他们崇敬的对象。他是学校的首脑,有三个大弟子(麦特罗多罗斯、赫尔马尔霍斯和波吕埃诺斯)协助他,下面还有一批工作人员,其中包括他的哥哥和两个弟弟。学生有男的,也有女的,甚至还有妓女和奴隶。一些有文化的奴隶在学校中担任秘书、抄写员之类的工作。学校内的生活是非常简朴的,饮食主要是面包和水。
学校的收入至少有一部分是靠自愿捐助。伊壁鸠鲁在一些信里向有名望的人请求资助,向学生索取食物和现金。有一次他写道:“请你给我送一些干酪来吧,以便我在高兴的时候可以宴客。”在另一封信中他说:“请你代表你自己和你的孩子们送给我们一些为我们神圣的团体所必须的粮食吧。”“我需要的唯一捐助就是这些,——要命令弟子们给我送来,纵使他们是在天涯海角也要送来。我希望从你们每个人那里每年收到220个德拉赫麦,不要再多”。
伊壁鸠鲁著述丰富,约有300篇。其中最重要的是计有37章的《论自然》一书。可惜,他的著作绝大多数已经散失。流传至今的只有少数残篇,约100条警语和一些书信。在流传下来的书信中,按内容的重要性而论,主要的有3封。《致赫罗多特斯》主要论述原子学说,也涉及认识论的影像问题。《致皮托克列斯》是讨论气象学和天文学的。《致麦诺凯奥斯》除讨论伦理学,还论述了他自己的生死观。1888年在梵蒂冈的一座教堂内发现了87条伊壁鸠鲁学派的警语,其中大部分是伊壁鸠鲁本人的。这些警语在学术著作中有时称为《梵蒂冈格言》,除论述伦理问题外,也探讨了国家起源问题。 伊壁鸠鲁规定其弟子必读的40条伦理格言, 也保存下来了,称为“要义”。他的著作结构松弛, 表述通俗,缺乏文采。
伊壁鸠鲁继承和发展了德谟克利特的唯物主义学说。
他坚持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强调原子的存在决定一切事物存在的实在性,是事物的本质。他说:“任何东西都不能成为不存在的东西,任何东西都不会从不存在的东西中产生出来;在宇宙之外,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进入宇宙并在其中起任何变化。”
他发展了德谟克利特的学说,认为原子除了有绝对充实性(即不能破裂或分割)外,还有大小、形状和重量的不同,物体的差别就是由这些不同决定的。与德谟克利特不同,伊壁鸠鲁认为原子具有不同的重量。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赞誉这一发现时指出:“……伊壁鸠鲁已经按照自己的方式知道原子量和原子体积了”①他的这一发现是吸收了当时其他学者的科学成就的结果。
伊壁鸠鲁发展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还表现在另一方面,那就是有关原子运动的问题。德谟克利特只承认原子由于重量关系产生的直线运动,即机械运动;而伊壁鸠鲁认为原子的直线运动是跟原子的内部自动地脱离直线运动的偏斜运动相结合的。马克思在其著名的博士论文中指出了伊壁鸠鲁关于原子自动偏斜运动的哲学意义,即流露了关于物质运动中必然和偶然的统一性的猜测,具有朴素的辩证的因素。①
伊壁鸠鲁关于原子内部自动的偏斜运动的主张,以朴素的形式表述了他关于物质运动由其自身内部原因决定的天才猜测。这一主张作为初次尝试,自发地辩证地克服了德谟克利特的决定论所具有的宿命论倾向,是对唯心主义的沉重打击。德谟克利特认为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严格的必然性决定的,否认偶然性和自由的存在。伊壁鸠鲁则承认人们行动的自由,又承认原子运动的自由。伊壁鸠鲁的这种观点否定了斯多噶学派鼓吹的宿命论。他从唯物的原子论出发,认为自然规律的必然性决不意味着人是命运的玩物。他指出:“不应当违背自然界,……如果它们是有害的,那就要严加限制。”
伊壁鸠鲁认为,灵魂同一切其他东西一样是物质的,随着肉体的解体而分解。这就把“灵魂不死”、“灵魂转世”等宗教思想驳斥得体无完肤。
按照伊壁鸠鲁的看法,宇宙是无限的,是由无限多的天体所组成。神只是存在于无数天体的中间地带,过着幸福的生活,并不对宇宙和人类的生活发生任何影响。
在认识论方面,伊壁鸠鲁是唯物主义的感觉论者。在他的名为《规范》的著作中,他完全按照德谟克利特的感觉论来论证人的感觉在认识中的可靠性。物体的表面源源不断地放出极微小的粒子,它们渗入人的感官,从而造成物体的映象。感觉是认识的基础,感觉本身总是真实的。错误之所以产生,乃是由于人们在解释感觉的过程中加进了一点什么东西。
对于伊壁鸠鲁来说,哲学的目的是通过研究和思考使人们得到幸福。他认为,老年人通过研究哲学,可以“回忆过去的愉快”,仍象青年人那样朝气蓬勃。青年人研究哲学则可以懂得未来,无所畏惧而更加成熟。他说:“不能医治人们痛苦的哲学家的话是空洞的。不能医治心灵疾病的哲学和不能医治躯体疾病的医学一样无益。”为了获得幸福,必须摆脱各种各样的偏见,例如相信永生,相信超自然的神的力量。
由于伊壁鸠鲁的哲学体系所具有的现实目的,所以在这个体系中,作为向人们阐释幸福生活所应遵循的原则的伦理学占有首要地位。
他的伦理学说的核心就是快乐论,使人摆脱痛苦。他的所谓快乐,并不是指粗鄙的生活享受。他指出:“当我们说快乐是最终目的的时候,我们并不是指某些人所想的放荡的快乐或肉体享受的快乐,这些人或者是不知道,或者是曲解我们的意思,我们所谓的快乐是指身体的无痛苦和心灵的无纷扰。”他认为对快乐的选择应该服从于明智,由明智派生出所有其他的善行。不是理智地、有道德地、正直地生活,生活是不会愉快的;反之亦然。他把人们的愿望分为自然的和荒谬的两大类,又把自然的愿望再分为必需的和不必需的两类。
伊壁鸠鲁的伦理学具有明显的个人主义倾向,追求的是个人心灵的宁静。这里表现了他作为奴隶主阶级的思想家的阶级局限性。同时,也反映了伊壁鸠鲁生活的时代的特点。由于城邦的瓦解和社会生活的动荡,人们不再象古典时代那样关心重大的社会政治问题,而是局限于个人的小圈子里面。正因为如此,伊壁鸠鲁的生活准则之一便是“不为人们注意地生活”。
他的哲学思想的静观的性质也是他的阶级局限性的一种反映。
马克思指出:“国家起源于人们相互间的契约,……这一观点就是伊壁鸠鲁最先提出来的。”①伊壁鸠鲁认为社会秩序并不是从来就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只不过是人们为了避免彼此伤害而订立的一种“契约”,是可以根据公认的原则而加以改变的。他以“公正”为例,认为“公正没有独立的存在,而是由相互约定而来,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只要有一个防范彼此伤害的相互约定,公正就成立了。”
伊壁鸠鲁的这种“社会契约”的政治思想,在当时具有积极的进步的意义,旨在反对马其顿人的统治,反对以非人道待遇对待奴隶和妇女。然而,这种思想也有阶级妥协的烙印。
伊壁鸠鲁一生多病,但他能以极大的毅力战胜病魔。公元前270年他病逝于雅典。
伊壁鸠鲁的唯物主义哲学具有巨大的进步意义,因而不断遭到唯心主义者的激烈反对。琉善曾经怒斥焚烧伊壁鸠鲁著作的骗子。列宁揭露过黑格尔对伊壁鸠鲁学说的歪曲。伊壁鸠鲁的后继者曾经同古代世界形形色色的唯心主义者作过长期顽强的斗争。文艺复兴以来,伊壁鸠鲁的哲学著作对欧洲哲学思想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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