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里·伊本·拉菲亚·杜尔(Samory Ibn Lafiya Tou-re,1830—1900),西非著名的民族英雄,近代非洲人民反帝反殖斗争史上杰出的领导人之一;卓越的军事家,被誉为“苏丹的拿破仑”。
萨摩里·杜尔1830年生于今几内亚共和国康康市以南的散纳科罗村①,属马林凯族。父亲拉菲亚·杜尔是一个贫穷的行商。母亲玛索托娜,勤劳善良,从小对萨摩里管教严格。萨摩里自小长得聪慧勇敢,据说他小的时候非常喜欢与同龄的孩子们一起玩打仗的游戏,常常打败自己的小对手。由于家境清贫,萨摩里从幼年时候起就不得不跟随父亲行商,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足迹遍及几内亚,据说还到过塞拉利昂、多哥、上沃尔特,贩卖柯拉果、黄金、马、牛、羊。
萨摩里20岁那年,邻近的乌阿苏鲁国的首领索里·布拉马带兵侵扰他的家乡,掠走他的母亲。萨摩里行商回来得悉此事,痛如刀割。出于对慈母的恩爱,他毅然来到索里·布拉马那里,要求戎兵救母。索里·布拉马满足了他的要求。就这样,萨摩里在索里·布拉马的军队里度过了7年的戎马生涯,学到了军事知识,知晓了伊斯兰教义。在服役期间,萨摩里以他的聪明、勇敢、忠诚、晓礼义博得索里·布拉马的赏识,母子二人恢复了自由。
当萨摩里母子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时,由于部落之间频繁的战争,村落荒凉,家破人亡,他的父亲和弟妹们已不知去向。为了维持母子二人的生活,萨摩里只好重操旧业,继续行商,贩卖柯拉果。
1868年,托隆地区一位酋长,仰慕萨摩里的军事才能,邀请他去当军队的指挥官。萨摩里欣然应允。不久,酋长阵亡,萨摩里被推为首领。从那时起,他用了七、八年的时间,逐步征服邻近许多部落,建立起以马林凯人为主,包括迪乌拉人、班巴拉人、塞努弗人等的统一的国家,取名为乌阿苏鲁,以纪念他在索里·布拉马的乌阿苏鲁国开始的戎马生涯;定都在比桑杜古(位于康康与贝拉之间),宣布自己为“阿尔马米伊马姆”(意为伊斯兰教最高领袖)。之后,他继续征战,扩大版图。到1855年,乌阿苏鲁国的疆域东起象牙海岸的崩杜库、西到塞内加尔的巴克尔,北迄马里的塞古,南邻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亚边界,总面积达30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今塞内加尔和利比里亚两个共和国领土面积的总和。
为了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的国家,萨摩里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他把全国分成10个省。省既是行政单位,又是军事单位,一个省即是一个军区。省长由萨摩里任命,都是他的亲属或骁将。省以下分成162个县,县以下为村。村是最小的行政单位。省县两级各设三个机构,负责财税、宗教和军事工作。村长按传统选举产生,负责组织生产。为了破除家族和部落的观念,萨摩里在地方行政机构里,任用了许多不同家族和部落出身的人。
萨摩里重视发展经济,他规定每个村子都要为政府种一块地,并向国家缴纳赋税。即使士兵也有专门的耕地,一边作战一边生产,以减轻国家和人民的负担。萨摩里还注意开采金矿,将收入所得购买武器、弹药及其他军事装备。
作为一位虔诚的伊斯兰教首领,萨摩里严格遵循古兰经的规定,每星期五,他总要走出寺院,到教徒中去倾听他们的诉说。他兴办学校,对人民实行义务教育。所有的贵族和酋长都必须象老百姓一样,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学校接受伊斯兰教育。谁不遵守这个规定就要罚款。萨摩里有时还到学校去讲课,向学生们讲解伊斯兰教教义和军事知识;有时他还亲自向学生提问题,检查他们对知识掌握的程度。
乌阿苏鲁国的军队组织形式,按规定,一个省组成一个纵队,全国共有10个纵队,每个纵队都由称为“索法”的职业士兵组成正规军,驻守边疆,保卫国家。首都地区也有一支精锐的卫戍部队。公民每年要参加6个月的军训。乌阿苏鲁国鼎盛时期,正规军约10,000人,骑兵约1,500人,民兵约两万人。这是当时西非地区人数最多且训练有素的军队之一。正规军的武器很多是通过英属塞拉利昂的弗里敦港从英、法等国买来的;此外,国家也开设兵工厂,修理并仿造武器。萨摩里还偷偷派遣军官到法国的雇佣军——塞内加尔狙击兵那里接受军事训练,回国后训练部队和传授使用先进武器的方法。
正当萨摩里的国家日益强盛的时候,西非地区的局势发生了急遽的变化。从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开始,法国帝国主义加紧了向西非腹地的侵略扩张活动。由于布雷等地金矿的发现,几内亚地区成了法国扩张的主要目标之一。为了强占黄金产地,1882年2月16日,在波尔尼·杰波尔德指挥下的一支法国侵略军从巴马科方向入侵乌阿苏鲁国,偷袭萨摩里的部队。萨摩里的弟弟法布·杜尔率军迎战。双方在尼日尔河左岸的肯尼耶拉交战。萨摩里领导的抗法武装斗争正式开始。
1883年4月2日,萨摩里率领军队埋伏在巴马科以南几公里的欧雅科地方,当装备精良的300名法国侵略军进入埋伏圈时,10倍于敌的萨摩里军突然发起进攻。敌人被杀得血肉横飞,仅有32人死里逃生。欧雅科战役威震法国,萨摩里的名字在法国和西欧广泛传颂着。
1886年初,法军在尼阿加索拉战役中又被打败。法国当局被迫求和。这时,萨摩里也需要一个和平的环境,以便补充兵员和武器。1886年3月,双方签订肯尼耶巴科罗条约。根据这项条约,萨摩里仍旧占有黄金产地布雷和康加巴地区。为了表示履行条约的诚意,萨摩里同意将他的儿子卡拉莫柯送到法国去充作人质。但是,法国议会以法国作出的让步太大为由,拒绝批准这一条约。翌年3月25日,双方重开谈判,签订了比桑杜古条约。萨摩里求和心切,作出了很大的让步:尼日尔河左岸广大地区让给了法国,自己仅保留右岸地区。比桑杜古条约的签订,标志着萨摩里领导的抗法武装斗争第一次高潮结束了。
比桑杜古条约签署后,萨摩里为了进一步扩大疆土,开始东征进攻锡卡索国王蒂耶巴。从1887至1888年,萨摩里的军队用了一年零四个月的时间围攻锡卡索。由于城墙坚固,防守严密,又没有大炮,多次进攻都失败了。对锡卡索的围攻,使萨摩里损失了7,000名士兵和几名优秀的指挥官,并失去了一位可以争取的同盟者(蒂耶巴后来站到了法国侵略者一边)。这是萨摩里在战略上犯下的重大错误。
法国利用休战及萨摩里攻打锡卡索损兵折将的机会,加紧蚕食乌阿苏鲁国。1888年,法军司令加利尼下令在与乌阿苏鲁国接壤的锡古里修建城堡。为了考察连结锡古里经富塔贾隆至几内亚海岸的通道,法国派去奥德乌考察队,在未征得萨摩里同意的情况下,潜入乌阿苏鲁国。加利尼还强征民工修筑铁路。1889年2月13日,在法国的压力下,萨摩里又被迫签订尼阿科条约,对法国作出新的让步:乌阿苏鲁国将尼日尔河的支流廷基索河地区的领土让予法国当局。
1891年,法国侵略军头目西基里违背诺言,处死了一位本已答应交还给萨摩里的军官,并没收了他的财产。萨摩里怒斥侵略者的背信弃义行为,毅然宣布恢复同法国的战争。萨摩里的抗法武装斗争进入第二次高潮。
战争一开始,由阿尔希纳指挥的一支法军直逼康康,很快又攻占了比桑杜古。萨摩里在撤退时实行坚壁清野,不给敌人留下一个人、一粒粮,首都成了一座空城。在游击队的袭击下,侵略军损失惨重,不得不在当天撤出比桑杜古。但是,比桑杜古已经遭到严重破坏,此后,萨摩里便把都城迁到象牙海岸东北部的达巴卡拉。
为了更有效地打击侵略者,萨摩里继续对军队进行重大改革。他根据不同的作战任务,把军队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也是最主要的部分即正规军,配备最新式的武器,它的任务是直接同法国军队作战;第二部分即后备军,专门用来掩护老百姓安全撤退,实行坚壁清野,以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第三部分即东征军,负责向东部地区开拓新的疆土,建立根据地,作为撤退时的基地。这种战略措施不仅在西非,而且在整个非洲也是罕见的,它充分显示了萨摩里卓越的军事才能。
1892年1月,法军妄图抢占乌阿苏鲁国的粮仓——尼日尔河流域,与萨摩里的军队在尼日尔河的支流米洛河相遇。萨摩里利用有利的地形,把队伍埋伏在丛林及沼泽地区,等到敌人靠近时,进行白刃战。这一仗,歼灭了法军200人。米洛河变成了“血河”。
萨摩里知道,面对强大的敌人,非洲人民必须紧密团结。他曾多次建议同包括蒂耶巴在内的部落首领们组成联盟,抗击法国侵略者。萨摩里还派出使者同强大的图库勒国统治者阿赫马杜(哈吉·奥马尔的儿子)及阿散蒂王谈判,以便建立联合阵线,打击共同的敌人。然而,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和殖民者的破坏,萨摩里的种种努力都没有结果,这就大大削弱了他的力量,使局势转而日益有利于法国。
战争初期,萨摩里利用法、英殖民者的矛盾,成功地通过弗里敦港运进武器。在第二次抗法斗争处于高潮时期,萨摩里仍然想借助英国的力量掣肘法国的扩张活动。他派了一位使节去伦敦进行商谈。萨摩里那里知道,英法两国早已达成秘密协议,英国承认乌阿苏鲁国是法国的“势力范围”。萨摩里的幻梦破灭了。
1892—1893年,法军占领了法拉纳,乌阿苏鲁国与弗里敦港之间的交通被切断。萨摩里不得不转而同利比里亚的蒙罗维亚及黄金海岸(今加纳)建立新的联系,以保证武器的输送。
1894年前后,阿赫马杜的抗法斗争失败,贝汉津领导下的贝宁人民的抗法斗争也遭镇压,法国当局立即调集重兵全力以赴进攻萨摩里。萨摩里英勇奋战,重创敌军。1894年底,蒙泰伊上尉奉命率领1,200名法国远征军,从贝宁开赴象牙海岸的孔城地区,准备参加对萨摩里的“围剿”。这支远征军沿途遭到多哥、加纳特别是萨摩里领导下的象牙海岸人民的袭击,大部分被歼,到达孔城地区时,仅剩下120人。蒙泰伊也受了重伤,险些丧命。
法国当局在进行军事征伐的同时,曾多次建议同萨摩里举行和谈,表示只要他放下武器便可以回到西部地区来。1895年,蒙泰伊派使节带来一份和约草案面呈萨摩里。萨摩里阅后对使者说:“您的长官要我回到已遭破坏的西部地区,但有一条:必须解散军队和放下武器……在那里等待我的将是牢狱。请您转告他,我现在还不是他的俘虏”。
从1896年起,萨摩里的处境越来越困难:由哥德利叶指挥的法军占领了博博-迪乌拉索,切断了他向东部地区撤退的后路;南方森林地区的部落酋长又拒绝他的部队通过。萨摩里迫不得已提出同法国媾和,但拒绝任何有损于尊严和独立的条件。当他知道法国当局用卑劣的手段歪曲他写给法军司令的信件,说他愿“接受”法国的“保护”时,立即写信给法国国会,义正词严地驳斥说:“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而且任何时候都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他毅然宣布,中断同侵略者的和谈。
法国侵略者的阴谋遭到可耻的失败,于是把一直扣留在巴黎的“人质”卡拉莫柯送回乌阿苏鲁国,劝说萨摩里投降。卡拉莫柯在父亲面前大放厥词,说什么“法国军队太强大了,我们不能和他们打。不然,我们要失败的。”萨摩里盛怒之下当众宣布,卡拉莫柯不是他的儿子,并下令将他斩首。萨摩里大义灭亲的事迹至今在几内亚人民中仍传为佳话。
1898年9月29日夜里,一支化了装的法军侦察小分队,在叛徒的带引下,潜入了盖累木(位于几内亚、象牙海岸和利比里亚的交界处)的萨摩里的营房,杀死了卫兵,然后把他绑架走了。
敌人软硬兼施,多方诱降,萨摩里坚贞不屈,视死如归。他一再向法国当局表示,“与其活着受凌辱,不如死了更好”,宁愿被处死刑也不愿过流放生活。当他在圣路易上船运往流放地的前夕,曾试图用小刀自刎,没有成功。法国当局把萨摩里流放到加蓬奥戈韦河中游的恩卓累小岛上。由于殖民当局的残酷折磨,加之流放地的险恶环境,1900年6月2日,萨摩里不幸病逝,终年70岁。
萨摩里被俘后,他的战友们继续领导几内亚等国人民同法国侵略者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在敌人的威逼利诱面前,萨摩里的战友们正气凛然,英勇不屈。他们回答说:除了萨摩里,我们将不为任何人效劳!法国殖民当局又经过7年野蛮的战争之后,才最终地把萨摩里亲手点燃的抗法武装斗争的烈焰扑灭下去。
萨摩里领导的抗法武装斗争虽然失败了,但是,它沉重地打击了法国侵略者在西非的侵略扩张活动,有力地援助了西非、中非及北非人民的抗法斗争,延缓了欧洲殖民者瓜分非洲、奴役非洲人民的进程,在非洲人民民族解放斗争史上写下了瑰丽的篇章。
萨摩里以宁死不屈的斗争精神和非凡的军事才能,不仅赢得了几内亚人民和非洲人民的衷心爱戴,就是他的敌人也不得不表示敬佩。法军军官巴拉蒂耶上校曾这样写道:“就其品质来说,萨摩里胜过所有那些同我们交战过的非洲领袖。他是真正的人民领袖、战略家和政治家。他勇敢、充满活力、富有预见……具有坚韧不拔的精神,在任何困难情况下从不灰心丧气”。
今天,在英雄安息的地方——几内亚首都科纳克里,有一座萨摩里·杜尔陵园,每天从早到晚,凭吊的人群络绎不绝。他们怀着崇敬的心情来到英雄的墓前静默致哀,缅怀他为祖国的独立、人民的自由而作出的名垂史册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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