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尼

彼得罗·南尼(Pietro Nenni，1891——1980)，著名的反法西斯战士，意大利社会党前主席，社会党国际前名誉主席，意大利前副总理。

南尼于1891年2月9日生于意大利中部弗尔利省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其父是当地一个伯爵家的长工，母亲是这家贵族的佣人。1895年父亲病故，家庭陷入绝境，5岁的南尼遂被孤儿院收养。南尼在监狱般的孤儿院中熬过了整整10个年头。

年龄大些的时候，他曾经偷偷跑到法恩察市共和党人的俱乐部旁听他们对帝制的议论。他如饥似渴地阅读共和党人、社会党人和无政府主义者的著作。

1907年，16岁的南尼离开孤儿院到当地一家陶瓷厂当工人。第二年，加入共和党。不久，南尼因在杂志上发表支持罢工的文章而被解雇。同年9月，他被选为共和党法恩察市委书记。1909年10月，任共和党卡拉拉省委书记。这一年他因组织反对沙皇尼古拉二世访意的群众示威被宪兵逮捕。1910年，南尼回到故乡，即被选为弗尔利省雇农协会书记，领导农民开展反对地主和资本家压迫的斗争。1911年，他同家乡的一个农村姑娘结婚。婚后得4个女儿。

二十世纪初，意大利进入帝国主义阶段。但因意大利资源缺乏，国内市场狭小，经济相当落后，意大利资产阶级急切要求对外扩张，积极参加对国际市场和殖民地的争夺。1911年9月，意大利乔利蒂政府发动殖民战争，占领的黎波里，宣布合并利比亚。南尼和弗尔利省共和党的其他领导人曾同社会党人一起，组织全省工人进行了为期三天的总罢工，反对意大利侵略行动。在这次斗争中，南尼被宪兵砍了三刀，身负重伤。10月，他同此次罢工的发动者之一，当时社会党内的激进分子墨索里尼一起被捕入狱。11月开庭审讯，南尼被判处一年零十五天的徒刑。南尼出狱后，于1913年任共和党马尔凯大区区委书记。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意大利工农运动高涨。1914年6月7日，南尼同一些工会领导人在安科纳组织了反对军国主义的示威游行，政府派兵镇压。9日，意大利北部工人举行24小时的抗议总罢工，得到了全国各地的响应。罢工工人同警察发生武装冲突，在某些城市甚至展开了街垒战。这场群众性的斗争一直坚持到14日，工人死伤数百人，数千人被捕，史称“六月流血周”。斗争失败后，南尼再次被捕。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身陷囹圄的南尼在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思潮影响下，对战争的侵略和掠夺性质认识不清，一度积极主张意大利参战打击曾侵占过意大利的奥地利。9月，南尼在共和党《启明星》杂志上发表《我们要战争，因为我们憎恨战争》的文章，反对当时意大利政府对世界大战所采取的中立立场。1914年底，墨索里尼在其主办的《意大利人民报》上，宣扬民族沙文主义，鼓吹意大利与协约国一道侵占奥地利。1915年1月，南尼出狱后，参加了这一宣传活动。5月，意大利向德、奥宣战。6月，南尼自愿当兵上前线。1916年升为排长。南尼在一次战斗中负重伤后，被送回后方医院治疗。伤愈后，他去波伦亚担任共和党《晨报》社长，直至1919年。

由于逐渐认清了帝国主义大战的残酷性和掠夺性，南尼从1918年初，对共和党支持战争的立场产生了怀疑。当墨索里尼进一步投靠大资产阶级，宣扬反动的民族主义和帝国主义理论，并着手拼凑法西斯组织时，南尼于1919年1月3日在《晨报》上发表致墨索里尼的公开信，题为《是帝国主义，还是民主?》，同墨索里尼决裂。他谴责墨索里尼的战争宣扬完全是为帝国主义服务，丝毫也不是为了民主。1920年，南尼试图使共和党和社会党联合起来，共同投入一场旨在召开制宪会议和建立共和国的运动，但未成功。9月，他在共和党第十四次全国代表大会上，谴责共和党既不适应新的形势，又不代表符合劳动群众的要求，宣布退出共和党。这时以邓南遮为首的一批意大利狂热国家主义分子武装占领了意大利与南斯拉夫有争议的阜姆港，在那里建立了一个不巩固的政权。这一严重事件使南尼真正醒悟过来，认识了资产阶级的扩张主义本质。

不久，他前往苏俄访问。通过访问，他在思想上发生重要变化，决心转向革命营垒。回国后，他开始接近社会党。1921年2月，出版《共产主义幽灵》一书，对过去的思想，特别是主张参战的思想作了自我批评，并声明他已改信马克思主义，支持社会党。3月，法西斯在米兰策划了一系列恐怖活动，袭击社会党机关报《前进报》报社。南尼同社会党人一起英勇地保卫了《前进报》报社大楼。不久，社会党书记兼《前进报》社长塞拉蒂任命南尼为该报常驻巴黎记者。1921年5月，南尼在巴黎加入意大利社会党。从此以后，南尼在社会党内战斗和工作了近60年。

1922年10月，塞拉蒂率领社会党代表团前往莫斯科参加共产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临行前曾调南尼回国任《前进报》总编辑。共产国际四大期间，在列宁的推动下，以塞拉蒂为首的意大利社会党代表团和以葛兰西为首的意大利共产党代表团多次会谈，终于在11月达成了两党合并的协议。积极主张社会党自立的南尼得悉两党决定合并的消息后，立即表示坚决反对，并于1923年1月3日在《前进报》上发表了题为《反对取消社会党》的文章。南尼认为，在社会党与共产党存在着巨大鸿沟的情况下，“两党合并就是取消社会党，就是要社会党党员加入共产党。”南尼声称两党合并对共产国际“不利”，对意大利无产阶级也“不利”，“必须反对这种人为的突然合并”。共产国际执委会要求社会党解除南尼《前进报》总编辑的职务。南尼则同维拉等人去米兰组织了“保卫社会党委员会”。1923年4月，社会党举行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否决了两党合并的协议，南尼当选为社会党领导机构成员和《前进报》社长。

1922年10月，法西斯党徒向罗马进军，发动政变，迫使国王维克托·伊曼纽尔三世出面请墨索里尼组阁。墨索里尼上台后， 颁布了一系列限制民主权利残酷镇压人民的法令。1924年，劳工社会党领袖议员马捷奥蒂在议会里痛斥法西斯党徒的暴行，被法西斯分子绑架和杀害。这一事件激起了人民群众的极大愤怒。社会党、劳工社会党、人民党和自由党的议员退出议会，组成抵制法西斯党所控制的议会的联盟，史称“亚文丁联盟”。该联盟要求墨索里尼辞职，解散法西斯警察部队。南尼积极支持“亚文丁联盟”，主张社会党人应同资产阶级民主派进行积极合作共同反对法西斯政权。南尼发表了《马捷奥蒂的被暗杀和对独裁制度的审判》一书，书中提出：“人民党、共和党和社会党联合起来打倒法西斯党的政权”的号召。为此，法西斯政权于1926年3月判处南尼6个月徒刑。11月，南尼离开意大利流亡到巴黎。不久，劳工社会党的领导人屠拉梯等人也来到巴黎。南尼提出社会党各派合并和建立反法西斯联盟的主张。1927年3月，南尼和屠拉梯共同创建了“反法西斯中心”。①他当选为该中心的秘书长。

1930年7月，南尼担任意大利社会党驻社会党国际执行局的代表。1933年4月社会党在马赛举行第二十二次代表大会，南尼当选为党的书记。同年8月，南尼在社会党国际的代表大会上提出社会党国际和共产国际共同讨论无产阶级的团结问题的建议。1934年8月，以陶里亚蒂为首的意大利共产党和以南尼为首的意大利社会党仿效法国共产党和社会党的做法，签定了反法西斯统一行动公约。

1935年10月初，意大利法西斯军队侵入埃塞俄比亚。10月中旬，共产党和社会党联合召开谴责法西斯侵略非洲的和平与自由大会。南尼在法国出版《法西斯在非洲的罪行》一书，系统地分析了意大利殖民主义史。

1936年7月，以佛朗哥为首的西班牙法西斯势力在德意法西斯政权的直接支持下，向西班牙共和国政府和民主力量展开疯狂的进攻，西班牙内战爆发。各国共产党人，社会党人和其他共和主义者纷纷加入志愿军——国际纵队开赴西班牙，保卫共和政权。南尼于8月作为“社会党国际”的代表参加国际纵队，同西班牙人民并肩作战。他曾任国际纵队某部政委和马德里卫戍委员会的委员，在西班牙战斗了3年多。1937年7月，南尼和陶里亚蒂共同签署“统一行动宪章”，扩大了反法西斯联盟，确定“建立工人阶级领导的民主共和国以代替君主法西斯制度和开辟向社会主义前进道路的前景”的路线。西班牙共和国失败后，南尼流亡法国。他在那里积极联系意大利的反法西斯力量，秘密进行反法西斯的宣传鼓动工作。1942年3月，法国亲德傀儡政权逮捕了他，并于1943年2月将其引渡给意大利法西斯当局。6月，墨索里尼政府把南尼流放到波恩查岛。

1943年7月10日，英美联军在意大利南部的西西里岛登陆。7月25日，意大利发生宫廷政变，墨索里尼下台，新组成的巴多里奥政府迫于人民的压力，释放了被墨索里尼政府监禁的政治犯，南尼也在其中。他回到罗马后，立即同社会党的其他领导人接触，于8月下旬召开社会党中央全会。全会通过社会党政治声明，强调建立劳动者的社会主义共和国和实行生产资料社会化是意大利未来社会制度的前提。提出必须立即解决的政治问题：(1) 实行大赦;(2) 消灭法西斯和君主制;(3) 恢复民主、自由，人民有权管理公共事务。全会还通过社会党和无产阶级团结运动合并为“意大利无产阶级团结社会党”的决议，选举南尼为总书记。

1943年9月，意大利巴多里奥政府与盟军签订停战协定。希特勒军队立即占领了罗马和意大利北部。意大利国王和巴多里奥政府匆匆逃到南方的布林迪西。由共产党、社会党、行动党和天主教民主党等组成的民族解放委员会召开紧急会议，谴责国王和政府的逃跑行为。南尼积极参加民族解放委员会的工作。1945年4月25日，意大利人民发动总起义，游击队解放了北部的所有城市和乡村。29日，侵占意大利的德军宣布无条件投降。在意大利人民赢得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后，1945年6月至1947年初，南尼先后任副总理、制宪部部长和外交部长，为肃清法西斯残余势力，成立意大利共和国作出贡献。

1946年4月，社会党举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首次全国代表大会，南尼代表党中央向大会作了政治报告。他强调社会党“必须遵循马克思主义原则”，指出党的任务是同一切人民力量团结在一起“为在民主中建设社会主义而努力奋斗”。关于社会党与意大利共产党的关系问题，南尼这时主张“两党应当合并”，实现工人运动的统一。由于党内对此问题存在严重的分歧，大会未能深入进行讨论。在这次会上，南尼被选为党的主席。6月，社会党在全国大选中得选票474万多张(占全部选票的20.9%)，议席115个，成为当时意大利的第二大党。10月，社会党和意共重新签订了新的统一行动公约。社会党内以萨拉盖特为首的右派反对该公约，进行分裂活动，于1947年1月退出社会党，成立“意大利劳工社会党”，后改名为社会民主党。这一事件发生后，南尼辞掉政府部长的职务，专任党的主席。

为应付即将来临的全国大选，社会党和共产党于1947年12月成立了“人民民主阵线”。南尼在米兰发表竞选演说时提出了人民民主阵线的三个著名口号：“意大利属于意大利人!共和国属于共和人士!政府属于人民!”在1948年4月的全国大选中，资产阶级的主要政党天主教民主党获胜。共产党和社会党的选票由40%降到31%。事后，南尼在社会党的一次会议上激励全体党员，他说：“同志们，在任何时候都不要丧失勇气，不要迷失方向，我们的目标是一定会实现的。”

意大利垄断资产阶级经过战后的危机，在美国的帮助下逐渐恢复了自己的统治地位，1948年5月把共产党人和社会党人赶出了政府。以南尼为首的社会党同意大利共产党遂成为反对党。这时南尼努力维护和执行同共产党统一行动的政策，为民主与和平事业而斗争。在国内，他不懈地揭露天主教民主党的反动政策;在国际上，他坚决地谴责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的侵略和战争政策，积极声援各国人民争取解放的斗争。

1949年5月，南尼在社会党二十八大以后重新担任党的总书记。1951年12月，他由于在维护世界和平方面的出色贡献而荣获斯大林和平奖金。

1956年，苏共召开第二十次代表大会，南尼对此反应强烈。南尼认为：把苏联社会的一切罪责统统归咎于对斯大林的个人崇拜太简单化。他说：“这种堕落更多的是同制度和体制而不是同人有内在的联系：这就是一切问题的关键;只要重新确立社会主义的民主和自由，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没有民主和自由，一切都会蜕化，一切都会变质。”这以后，南尼便提出意大利社会党对外将执行积极中立的路线，对内将执行同天主教民主党对话的路线，疏远同意大利共产党的关系。

匈牙利事件发生后，南尼指责无产阶级专政是“党的专政”，要求恢复“社会主义的人道、平等和自由的性质”。他决定废除意大利社会党同意大利共产党的统一行动公约，宣布社会党执行“独立自主政策”，表示仅愿与意共保持协商关系。同时，南尼还声明意大利社会党退出保卫世界和平委员会，并把他获得的斯大林和平奖金全部捐献给所谓“布达佩斯的难民”。自此以后，社会党同天主教民主党的关系日益密切。1960年，社会党以弃权的方式支持天主教民主党政府。1962年10月，南尼又向天民党建议，组织天民党、社会党、社会民主党和共和党四党联合政府。1963年底，意大利第一个所谓“中左政府”(即由社会党和其它中间派政党天民党、共和党等组成的政府)宣告成立。南尼出任副总理，后又任外交部长。中左政府延续了10年之久。

南尼在政府任职期间推动意大利政府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为意中两国恢复外交关系和增进两国人民的友好作出了贡献。1955年9月和1971年11月，南尼曾两次访问中国。

社会党的参政使党内矛盾加剧，导致了党的分裂。社会党左派在社会党参政后即宣布退出社会党，组成了无产阶级团结社会党。这对南尼是一次沉重打击。

六十年代初，南尼除致力于政府事务外，还竭力促进社会党和社会民主党的合并。早在1956年，南尼就同社会民主党的领袖萨拉盖特会晤，讨论两党合作的可能性。1964年，南尼放弃了作为意大利总统候选人的提名，而支持萨拉盖特为总统候选人。为筹备两党合并，南尼在1966年7月亲自主持制定了“社会党人统一宪章”。10月两党正式合并，南尼任统一社会党主席。但统一社会党是个短命党，不到3年，这个党又分裂了。以塔纳西为首的原社会民主党人于1969年7月宣布退出社会党，重新打起社会民主党的旗号。这是对南尼的又一次沉重打击，致使南尼决定辞掉党内的一切职务。

1969年6月，南尼当选为社会党国际的终身副主席。1970年，南尼被任命为意大利终身参议员。同年，他再次当选为社会党主席。

1980年1月1日病逝。1月3日，罗马20万群众参加了南尼的葬礼，悼念这位在意大利现代史上做出过重要贡献的政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