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莫特·卡尔·伯恩哈德·毛奇(Helmuth Carl Bern-hard Moltke,1800—1891),普鲁士元帅,普鲁士-德国的军事战略家和著作家,军国主义的鼓吹者。
1800年10月26日,毛奇生于梅克伦堡易北河畔的小城帕希姆。祖上是容克贵族。父亲当过普鲁士军官。母亲来自卢卑克的商人家庭。同不少容克家庭一样,十九世纪初,毛奇家的经济也破产了。拿破仑战争的打击,施泰茵解放农奴的改革,普鲁士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使封建性的领主经济急剧衰落下去。毛奇的父亲迁居当时丹麦属下的霍尔施坦,并在丹麦军队中服役。
毛奇青少年时代的生活道路是坎坷不平的。1809年8岁时,毛奇被送到霍尔施坦的乡村牧师处受教育。两年以后,被送进哥本哈根皇家军校,1817年获皇家近卫军少尉衔,也就是说成了丹麦的军官。军校长期野蛮的“棍棒教育”使毛奇的身心遭到“无法医治的创伤”。他给弟弟的信中写道,经济上的匮乏和穷困使他变得愤世嫉俗。这个瘦长的、有着浅色头发和蓝色眼睛的青年军官变得出奇的缄默寡语,冷静沉着。他爱思索,也好动。他冷眼观察世界和自己的前途。1821年在参观柏林后,他确信小小的丹麦不是他的用武之地,而普鲁士才是他施展宏图之处。
1822年3月,毛奇通过考试加入普鲁士军籍,成为驻奥得河畔法兰克福第八近卫师的少尉军官。一年以后,他又通过考试,进入普鲁士军事学院。他受到许多学科——包括语言学的教育。他对卡尼茨的《战争史》,埃尔曼的《物理学》,特别是对里特尔的《地理学》感兴趣。后来终于形成了所谓里特尔-毛奇的军事地理学派。不知疲倦的学习使他的健康受到损害,不得不中途辍学疗养。1826年,他回到奥得河畔法兰克福师部,担任教学工作。由于经济拮据,他开始写小说和军事论文。1827年出版的处女作《两个朋友》是他自己的生活写照。他还同出版商订了合同,翻译爱德华·吉本的长篇名著《罗马帝国衰亡史》,但未完成。
对毛奇具有重要意义的,是他在1828年发表了重要的军事著作《论军事测绘大纲》,受到军界的重视,因而调到柏林总参谋部所属的地形测量署工作。在这以后,毛奇主要关心社会政治史和军事史,写了《论波兰的内部关系和社会状况》等论文,并开始为总参谋长起草文件。当时的普鲁士亲王、后来的普鲁士国王威廉对总参谋长曾说道:“你不要小看这个瘦得像铅笔似的年青人,他确实是有东西的哩。”
1834年,毛奇升为上尉。这年11月,他到达土耳其首都君士坦丁堡,名义上是休假,实际上是受命出使,帮助土耳其进行军事改革,加强普鲁士在土耳其的影响。毛奇作为顾问帮助苏丹政府拟订建立国防军的计划;视察达达尼尔阵地并提出改进设施;勘察巴尔那要塞和博斯普鲁斯海峡等。毛奇特别详尽地勘察了君士坦丁堡及其四郊,绘制了著名的君士坦丁堡地形图。1839年6月,土耳其同埃及发生战争,遭到失败,普鲁士军官也被迫离土回国。毛奇在土耳其军队中任职4年多后于9月到达维也纳,写了《论1839年夏季的土埃战争》的文章。他把土耳其的失败原因归之于缺乏统一指挥,司令拒绝接受意见;领导人相互猜忌;军事动员缓慢和士兵战斗力差等。他开始考虑,在一个新的时期,一场大规模的现代战争的战略和策略应该是怎么样的?
十九世纪四十年代开始,欧洲进入一个新的时期,大规模的工业革命、技术革命和思想革命使欧洲和德国的面貌发生根本的变化。革命、民族起义和战争危机不断发生。这一切毛奇都切身感受到了。但是毛奇的宦途并不顺利。1842年(他在这年刚结婚)才升为少校,在柏林第四军参谋部供职。这时,他参加汉堡铁路的管理,使他有机会观察铁路、技术在战争中能起什么作用。
1844年毛奇完成军事论文《1828和1829年的俄土战争史》,考察了俄国在战争中的目的、政策和作用,把战争同政治联系起来。1845至1846年,毛奇作为普鲁士亨利亲王的副官住在罗马。除了写军事论文外,他还绘制了详细的罗马地形图。这样一些平淡的职务调动和写写文章的生活,满足不了毛奇的野心。他要当指挥官,而不是被指挥的。“如果我有一块地盘,我自己是主人,那该多好啊!”当时他希望成为一个军的参谋长,试验他的一些设想。
在四十年代,毛奇的政治思想已经形成。它的两个要点是:德国要统一,但必须统一于普鲁士王朝,“普鲁士必须成为德国之首”;德国要成为欧洲强国,但必须用武力来排除统一道路上的一切障碍,“用战争手段来维护国家的生存、独立和尊严”。因此,他一方面反对德国1848年革命,把民主派说成是普鲁士最凶恶的敌人,要求用武力来恢复秩序,“自由有时产生于秩序,但秩序决不会产生于自由”;另一方面,他力主由普鲁士君主政体掌握统一的旗号,进行军事改革,反对欧洲其他大国的阻挠和破坏。
毛奇的军事思想作为一种体系,大致形成于五十年代。毛奇没有论战略和战术的军事专著,但他的大量的军事论文体现了这些思想。他详细地研究过拿破仑战争,承认拿破仑无可比拟的军事才能。但他认为拿破仑缺少完整的战争体系,凭着个人的筹划和决心指挥作战。这种情况在十九世纪中叶以后更大规模的战争中是无法达到的。他更多的是研究了克劳塞维茨的军事思想,承认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政治意图是目的,战争是手段。毛奇把自己看成是克劳塞维茨的学生,对重大的战争和战役都进行政治分析。但是这个学生更多地着眼于战争,把战争作为决定性的手段,认定政治目标一旦确定,政治就让位于战争,政治不得妨碍战争的进程,直到战争结束。在毛奇那里,很少有什么“绿桌战略”——通过谈判达到目标的考虑。在这样一些原则的基础上形成的所谓毛奇军事思想,大致可归纳为:
一、创立大规模的总参谋部体制。总参谋部在战争时期应当成为总司令(国王)“唯一的顾问”,由它制订战略和策略,协调军力和物力,统一军事行动的指挥。
二、必须把技术革命引入战争。不仅要更新军队的装备,把老式的铳膛枪炮换成新式的后膛击发枪炮,而且要把铁路和电报用于战争目的。大规模的铁路建造能加快军队的动员和部署,保证部队的调动和接应。铁路和电报不仅克服了以往的给养限制、季节限制和传递限制,而且有可能在短期内把大量的兵力和装备投入某个战场,形成优势兵力,完成战略部署。毛奇提出了所谓“普鲁士的铁路政治”,把铁路、电报乃至刚刚出现的系留汽球都作为战略行动的辅助手段,并把一系列科学如统计学,国民经济学,地理学,测量学等用于战争。
三、对总参谋部军官进行教育和训练,以适应新的战略和执行新的战争计划。统帅部只给各军领导规定战略目标,而达到目标的执行方式由各军领导自己决定,要求他们充分发挥主动性。毛奇制定了一套所谓“通用指令”,代替以往生硬的“作战命令”。
四、进攻,但必须“先思而后行”。进攻是毛奇的军事原则,而“先思而后行”是取得进攻胜利的保证。“军队开始行动时,应把政治的、地理的和国家的各个方面考虑在内”,要求在战前极其细心、详尽、谨慎、周密地规划和拟订作战计划、部署和行动。一当战争开始,就采取攻势。毛奇主张先发制人的快速进攻战,反对防守战略。
可以这样说,毛奇是普鲁士容克-大资产阶级军事理论的最主要代表,他奠定了领导现代大规模军队作战的基础。
毛奇的政治态度、军事思想及其才能,终于赢得普鲁士最高当局的赏识。五十代年的晋升是惊人的。1851年底毛奇成为上校。1855年担任弗里德里希·威廉亲王(后来的皇帝)的副官,升为将军,陪同出使欧洲各国。1857年被任命为方面军的参谋长;半个月后又委以领导陆军总参谋部的工作。1858年9月,毛奇正式被任命为陆军总参谋部总参谋长。这时毛奇近58岁,其他军官到这个年龄都要求退役,而毛奇认为他的事业刚刚开始。毛奇刚上任时,总参谋长一职仅仅等同于军政部中的一个分部主任,权力和财力都很小,不能参加以国王为首的军事权力中心的决策,对军队的部署几乎没有影响。他的主要活动在于训练总参谋部军官,提供军事情报等。毛奇不声不响,埋头经营,逐步扩大总参谋部的编制和权限,并在六十年代初开始大规模草拟普鲁士反对法国、奥地利乃至俄国的作战计划。六十年代初,总参谋长已经同首相、军政大臣平起平坐了。
毛奇的军事战略紧密配合着1862年上台的宰相俾斯麦的政治战略——通过王朝战争统一德国。1864年初,争夺什列斯维希-霍尔施坦两公国的普丹战争爆发,毛奇作为总参谋长在统帅部指挥部队。按照他的作战计划,普鲁士军同奥地利军采取钳形攻势,很快击败丹麦。1866年初,普奥战争迫近。普鲁士国王指令,这次战争的军事命令直接由毛奇发给战地各军,而无需再通过军政部。毛奇把所有铁路动员起来,迅速运兵到边境。5月末,普军28万人已沿60英里长的弧形战线列阵。7月3日,毛奇迫使奥地利军队在捷克的萨多瓦村附近决战。当毛奇在望远镜里看到普鲁士的几路大军最终按计划赶到会战点时,他对普王只说了一句:“陛下今天不仅赢得了这个战役,而且赢得了整个战争。”普奥7周战争最后的结局是奥地利退出德意志联邦,普鲁士统一了整个德国北部和中部。当和约刚刚签订的时候,毛奇已拟订出反对法国拿破仑三世干涉的战争计划。
1870年,德法战争危机终于出现。这一次毛奇被任命为“国王陛下统帅部的全军总参谋长”,实际上是全权指挥。毛奇把德军38万4千人分为3个方面军,采用“铁路进军”、协同配合、分割包围的战术,击败混乱一团的法军。8月31日色当会战开始时,毛奇对普王说:“近卫师进攻了,我祝贺陛下取得本世纪最伟大的胜利。”9月2日,拿破仑三世率10万法军投降,法国败局已定。毛奇继续驱兵直逼巴黎。1871年1月18日,普王在凡尔赛镜厅加冕为德意志帝国皇帝,德意志最终统一起来。
德国统治阶级把统一战争的胜利都归功于俾斯麦,毛奇和军政大臣罗昂,归功于普鲁士的军国主义。国王在庆功宴会上说:“您,罗昂将军,磨亮了宝剑;您,毛奇将军,使用了宝剑;您,俾斯麦伯爵,多年来如此卓越地掌管我的政策,每当我感谢军队时,就特别地想到您们三位。”这是颠倒历史主次的说法。真正导致德国统一战争胜利的是德国的民族运动,德意志民族为统一德国而舍身奋战。毛奇的战略和策略,只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才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毛奇崇尚暴力和战争,只是在这场进步的民族运动中才具有一定的意义。
这几场战争的胜利,使毛奇的声誉日隆。对奥战争胜利后,毛奇获得下院20万塔勒尔的奖赏,在西里西亚购置了庄园。对法战争胜利后,又获奖赏30万塔勒尔,扩充了家庭的世袭财产。1872年毛奇成为上议院议员。1876年在他的出生地举行毛奇纪念碑揭幕典礼。他作为德意志帝国的总参谋长一直到1888年,为他特设了总军需官协助处理日常事务,任总军需官的就是瓦德西将军。
毛奇1888年辞职后还担任国家保卫委员会会长。就在这最后几年,毛奇完成了《论1870—1871年战争》的大型论文,并在议会中要求大量军事拨款,增加军备,扩充军队,依然充满普鲁士的军国主义精神,宣扬所谓“没有战争,世界就将沉沦于唯物主义”的谬论。1891年4月24日,毛奇病逝于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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