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在欧洲大陆的表现
现如今,欧洲大陆的道德感同样是如此细腻、多变、新奇而诡诈;与此相关的“道德学科”却显得幼稚、不专业、笨拙而粗糙。这是值得人们关注的矛盾。有时候,它因为扮演道德论者的角色而使人们倍感亲切。一提到“道德学科”这一概念,被其描述的事物也一并包括在内,然而它过于傲慢,与同善的审美相抵触——这一审美通常都是对较谦逊的概念的一种前审美。人们应当坦白地承认,这其中必将还需要点什么,是什么事物一时掌握着真理?即材料的收集以及一些笼统的价值观与价值概念上的生活、生殖、生长与灭亡的理解与总结,这或许是对鲜活的、结晶的、回归性的、频繁的塑造变为直观化的尝试,即是一种对道德分类学说的准备。
毫无疑问,人们从来没有如此谦虚过。那些哲学家们全部摆出一副深沉而严肃的姿态要求,倘若他们将道德视为科学,就会从自身的角度得出某些更加高级、更加庄重、更加严苛的东西以证明他们的道德。迄今为止的所有哲学家都认为需要论证道德;然而,道德本身却被认为是“既定的”。那种自以为是的、毫不显眼的、残留于尘埃和泥土中的描述使命(对他们而言,还算不上最敏感的触觉与最雅致的感官),与他们自身笨拙的矜持是多么的不相称!正是由于道德哲学家们对道德事实的肤浅认知——随意地删节、笨拙的缩写——几乎将道德变为他们环境、状况、教会、时代精神、气候与地表的一部分。
也正因为如此,在民族、时代与历史方面,他们受到了最为恶劣的教育,毫无进取之心,也根本无视道德的课题,因为只有在出现道德多样性时,这些问题才会显现。在有史以来的所有“道德学科”中,最缺乏的竟然是道德课题本身,这听起来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实际上是因为缺少怀疑精神。除此之外,还有哪些存在缺陷的事物被称为哲学家的“道德论证”与自己定义的东西呢?如果从正当的角度来看,作为居主导地位的道德善良信仰的学究形式,过去只是表述这种信仰的新式手段,即是特定道德性中的事实本身;总而言之,是将这一道德理解为对问题的否定,即作为一种课题来看待。不管怎样看,这都是一种怀疑、分析与考验,是对这一信仰的活生生的解剖。
正如在公众面前,叔本华用一种几近令人肃然起敬的无辜推论出自身的使命,而人们也据此作出了一种“学科”的科学性结论。作为此种学科的最后一位大师,其论调就如同孩子或者老处女一样:“基本原则”——他说,“任何一个伦理学家对其基本内容的认识都是一致的:不要伤害到任何人,而要尽力而为去帮助所有人——这是任何一位伦理学教师都试图证明的信条……伦理学的基础,几个世纪以来,如同寻觅智者之石一样,人们也在寻觅这一基础。”不过,论证上述信条的难度或许非常大——显然,连叔本华们也对此束手无策。但凡曾经彻底思考过的人,都会觉悟到这条戒律的错误性;遗憾的是,在一个本质上为权力意志统治的世界,他就会首先想到是叔本华——即便他原本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吹响了风笛……每日都在脑海中出现,因为人们在此读到了他的传记,不免发出这样的疑问:一个悲观主义者,一个否定上帝与世界的人,在道德面前,他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对那个女人般的道德吹响了风笛,大加肯定;这是怎么了?他本来不是个悲观主义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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