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愿上帝在你目前的心境中维护你的健康吧。爱情是爱者为多少值得崇拜的对象建造的圣殿,上帝和祭坛并非都是其中最美好的东西。你为什么害怕冒险呢?无论偶像长期屹立在哪儿或者立即粉碎,你仍然建筑了一座美丽的殿堂。你的灵魂曾在那儿萦回,它神圣的香火曾在那儿缭绕,而你这样的心灵应该生产伟大的作品。上帝可能会更换,但圣殿同你一样长久。那将是一个崇高的处所,你将在那儿的永恒的火焰中重新锻造你的心灵,而这颗心灵将变得充实而坚强,以致当神灵离开台座时,你能用另一个神灵去取代。你以为一次或两次爱情就足以使一个坚强的灵魂枯竭,使它失去光泽吗?我许久以来是这么想的,但我如今认识到事实恰恰相反。这是一团时刻准备升腾和净化的火焰。人们越寻而不获,越变得精明,就越有最终寻得的希望,人们越被迫变心,就越变得坚贞不渝。谁知道呢?这可能是要用整个一生来建造的伟大而辉煌的作品。这是鬓发开始变白时的一顶缀满玫瑰的荆冠。可能上帝根据我们青年时代的努力衡量我们的痛苦和工作。人生有一个时期用于休憩和享受过去的辛劳。精神生活的两个时期哪一个更加美妙?是希望的眼泪还是幸福的颂歌?也许是前者。我现在已经进入后一个时期,而我恍然若梦。但是,前个时期是上帝所珍视和保护的,因为经历这个时期的人需要他。上帝在那里播下了最炽烈的激情和最浓重的诗意。因此你不必畏惧。这是一条在山间蜿蜒的艰险的小路,但它通向壮丽的峰巅,而且永远凌驾在芸芸众生的平庸而单调的世界之上。
(齐一波 译)
【赏析】
缪塞(1810—1857),法国著名浪漫主义诗人、小说家和戏剧家。缪塞一生的创作,以他在1833年发表的著名长诗《洛拉》为界,呈现出诗风迥然不同的两个时期。他的前期,作品语言华美,音韵柔和,情调香艳,多表现男欢女爱。从《洛拉》开始,作品表现较多的社会意义,因而抒情气息更加浓郁,思想格调更为深沉。1833这一年,缪塞邂逅乔治·桑,开始了一段暴风雨般强烈的爱情,由一个孩子彻底地成长为一个男人,思想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如大多数浪漫主义诗人一样,缪塞有着双重性格。他善良、温柔、亲切、才华横溢、通情达理、幼稚、和善、谦虚、敏感、易激动、爱哭泣……另一方面,他又软弱、暴躁、骄傲自大、专横跋扈、冷酷、多疑、自私、愚顽。乔治·桑则以一个女人特有的胸怀,包容着一个浪子的反复无常。
在感情世界中,乔治·桑依然笔耕不辍,勤奋写作,与放浪形骸、纵情酒色的缪塞,形成鲜明对比。在两人分居巴黎、威尼斯期间,鸿雁传书,倾诉衷肠。信件载着乔治·桑的关心与爱意,慰藉着缪塞孤独的心灵。在这篇《致缪塞》中,乔治·桑以爱人的心祈求着对方的健康,用“爱情的圣殿”鼓舞缪塞,用诗一般优美而不失热情的语言劝慰缪塞。她在文中,鼓励缪塞要在“青年时代的努力”中去收获上帝播下的“最炽烈的激情和最浓重的诗意”。这不仅是篇饱含深情的情书,还是励志劝进的美文。
然而,艺术家奔放的热情和独立不羁的性格使他们在一起时互不兼容,分开后又依依相恋。一次次分手又一次次和好,他们如同两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时而恶劣时而又缠绵的感情中煎熬着。他们在做一场世纪豪赌,赌注就是自己的生命。这种恋情又给他们的文学创作提供了素材和养分。
缪塞创作了著名的《四夜组诗》,并在小说《一个世纪儿的忏悔》中详尽描述了他与乔治·桑的爱情。他以乔治·桑为原形塑造了女主人公勃莉吉特·皮尔松,至于男主人公奥克塔夫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写照。奥克塔夫,放荡、多疑、癫狂,他一会儿怀疑情妇勃莉吉特对他不忠,一会儿又把她当作自己花钱供养的妓女,百般折磨她。勃莉吉特一直给予奥克塔夫以母性式的情爱,把他当作一个患病的孩子,尽心照料他,又把他当作一个小情人来爱护。乔治·桑则在多年后,缪塞死后,写了自传体小说《她和他》。
他们的感情一路艰辛,炽热的情感最终以冷漠收场。他们这段不为世人看好的短暂恋情持续了两年,最后在巴黎告终,结果是缪塞只身离开巴黎,而乔治·桑则开始了她的新一段恋情。这次恋情对象是著名的音乐家肖邦。
(张雅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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