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命中注定我俩不能结合,
我的生命仍将依恋在你身边,
直到夕阳垂暮、天色向晚,
当你的眼睛已失去光泽;
垂覆额际的发丝也已退色,
从金光灿灿变成银光闪闪,
而现在装饰它们的花冠
经过漫长的岁月也早已失落;
那时我才敢对你耳边低语,
吐露长久以前囚禁的情意,
说明爱的生命超越坍圮的年岁,
它已没有别的祈求和赠与,
只求一声融解得太晚的叹息,——
对破碎的心请别拒绝这点恩惠。
(飞白译)
【赏析】
恋人们总相信姻缘天造地设,理应万事如意,却不知理想爱情的实现只是一种太难得的机缘。在历史的长河里相逢而避开“时间差”已属不易,在漠漠大地茫茫人海中巧遇更是偶然。遇到了,爱上了,能否一切如愿呢?又有无数机缘在起作用,“万事如意”只是恋人们的一厢情愿。于是,人们只得把机缘的总和称作“命运”。
命运没有垂顾许多写爱情诗的诗人,没有成全但丁和彼特拉克,也没有成全济慈、海涅和莱奥帕尔迪……但是他们未实现的爱情却升华成了诗的瑰宝。
彼特拉克在这首诗中写的是一个遭到命运歧视(或忽视)的恋人的心迹。由于某种原因——例如姑娘已许配他人,或姑娘年轻高傲,或自白者当年无缘表白,他把一腔情意囚禁心底,直到夕阳垂暮之时才得到表白。这是生活中的悲剧,但这位恋人从中坦露了这样一种高尚的情怀:
——爱情不因命运歧视而失去光彩,更不因遭到挫折而化作怨恨;
——爱情不因容貌凋零而枯萎,也不因年岁坍圮而死亡!
时间流逝,享受爱情之花的年华已经匆匆告别。这时终于等到了表白情意的机缘,然而已无从补救失去的一切。表白者说: 我的爱“已没有别的祈求和赠与,/只求一声融解得太晚的叹息”。
这是一个多么微小的要求,然而这要求表现了一颗多么纯真而宽广的心!
在世界诗歌史上,彼特拉克不愧为写情圣手,继他之后,又有龙萨、海涅、普希金……我们是否可以说: 诗人不仅描写爱情,表现爱情,同时也在塑造爱情?
如果世界上没有诗,人的情感世界也许还停留在原始阶段即情欲阶段吧!
(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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