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力地扑打着,渐渐死去,
从树上和山上,被抖落了地。
我来时,顺从着风的意志;
此刻我坐下,随风而止。
我把额放在双膝之间,
我咬住嘴唇,没有悲叹。
我头发倒垂在青草之间,
我听得白天流经耳畔。
我睁大双眼,目光倾注,
面对着野草有十来株。
在这些草中,在背阴处,
大戟开着三朵花合为一簇。
沉浸在纯粹的悲哀里,
不需要智慧,也不需记忆。
唯有一件事留在我心里——
大戟的杯状花是三合一。
(飞白译)
【赏析】
《大戟》是组诗《生命之屋》的第八歌。这是一首奇异的抒情诗。
“风无力地扑打着,渐渐死去”,第一行就那么奇异,——罗塞蒂写的风,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鸽子。其实,这却是诗人情感的写照。
从“我”的随风而来,随风而止,垂头而坐,已经可以看出“我”沉浸在悲哀里而忘掉了其他一切。从“我咬住嘴唇,没有悲叹”,我们更感到了比悲叹或哭号更深重的痛楚。这是无声的哀悼,这是纯净的悲哀。
由于悲哀是如此纯净而专注,它几乎排除了整个世界,垂头静坐的“我”听不见风声,只“听得白天流经耳畔”。这种感知有点神秘,它说明从周围世界传来的信息已衰减到最低限度。
肃静的自然,麻木的姿势。悼念的眼泪流干了,现在已不需要智慧,不需要记忆,但是意识醒觉着,眼睛睁大着,这样,大戟偶然地映入了眼帘。
大戟,草本植物,在我国作药用。它的花序奇特,三朵杯状花聚为一簇,这吸引了抒情主人公的注意。但这说明什么呢?大概并不说明什么。也许它引起了宗教情绪,——因为基督教的“三位一体”观念已深入到欧洲人的集体无意识之中;但也许它并不象征别的,只是空茫的意识的聚焦点。
《大戟》的押韵格式是aaaa,即每节四行同押一韵,这在外国诗中十分罕见。在这种押韵中似乎浸透了纯净、专注的悲哀。
(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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