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四章 小皎玛
……
麦秋时节里,
我带着小皎玛……
婆婆一见怒冲冲,
破口将我骂:
“瞧你拖儿带女的,
是割麦还是装相?
快给爷爷抱!”
骂得我好心慌,
一句话也不敢答,
留下了小皎玛……
那年我们的黑麦
施肥足,耪苗勤,
一年辛苦有报偿,
得了好收成。——
种地的受大累,
收割的心欢畅!
我一面把麦捆
往大车上装,
一面快乐地唱。
(装大车的时候,
是歌声和欢笑;
装爬犁的时候,
是愁闷和心焦,——
大车拉粮食回家门,
爬犁拉粮食上市场!)
猛可里听得呻吟声:
萨威里爷爷在地上爬,
脸色白得像死人:
“玛特辽娜,饶恕我!
我的罪过——没看好他!……”
老爷爷跪在我脚下……
哎,愚蠢的燕子啊,
不要把你的窝
筑在陡削的河岸下!
你不见河水天天涨,
会淹死你的小燕儿!
哎,可怜的女人哪,
一家中最小的媳妇,
奴婢之下的奴婢!
忍住那雷霆般的骂,
情愿多挨几顿打,
可是对幼小的孩子啊,
你要目不转睛看住他!……
老糊涂的爷爷啊,
晒太阳睡着了,
我的小皎玛
叫猪群咬死了!……
我发狂地翻滚,
我像虫子般扭曲,
我拼命要叫醒小皎玛,
可是已经迟了!……
一阵马蹄疾,
一串铃声急,——
新的祸事又临门!
吓慌了的小孩儿们
赶紧逃回家里,
老头儿跟老婆子们
慌忙把窗闭。
村正满街跑,
用棍子敲窗门,
跑遍村里跑村外,
田里地里去叫人,
人群聚拢来了,
有的咳,有的哼……
呀!上帝发怒了!——
把不公正的法官
派到了村里来!
想必是他们钱花完了,
靴子破了,肚子饿了,
跑来找外快!……”
也不对上帝做祷告,
当官儿的坐到堂桌前,
摆上十字架和读经台,
我们乡里的伊凡神父
叫证人们都起了誓。
先审了老爷爷,
接着村警又把我带。
警察局长来回踱,
像野兽般一阵阵咆哮:
“妇人!你和农奴萨威里
有何奸情?快给我招!”
我小声儿地答了话:
“老爷这玩笑开得太损!
我是个忠实的妻子,
而萨威里爷爷一百岁了,
敢情你也知道……”
一拳头敲在桌面上,
像只钉了蹄铁的马脚!
“住嘴!你和农奴萨威里
如何串通谋害小儿?招!”
圣母娘娘啊!
真亏他想得出!
我全身火烧火燎,
差点儿没骂一声:
“丧尽天良的贼!”……
忽然我看见一个医生
正在磨剪刀和手术刀。
我全身猛一震,
话到舌尖咽下了。
“没有,”我答道,
“小皎玛是我的心尖肉,
我哪里会害他?……”
“你没有给他下砒霜?
你没有给他吃毒药?”
“没有!上帝保佑!……”
我对他们鞠躬,
我对他们低头:
“老爷你行行好!
让孩子平安下葬吧,
不要再糟践他!
我是他母亲!……”
哪里肯听我的央告?
他们胸膛里没有灵魂,
脖子上没有十字架,
眼瞳里没有良心!
他们把襁褓扯个精光,
把小皎玛的细皮白肉
一刀一刀地割,
一层一层地剥。
这时我眼前发了黑,
我又挣扎,又喊叫:
“凶手!强盗!……
我的眼泪呀,
不洒在地上,
不洒在海洋,
不洒在上帝的庙堂!
我的眼泪呀,
要像滚水浇在仇人心上!
上帝我求求你:
叫他们衣服烂成灰,
叫他们头脑变疯狂,
叫他们娶妻娶傻子,
叫他们生子生白痴!
上帝你看看我的眼泪,
上帝你答应我的祷告,
惩罚这批恶狼!……”
“她像是个疯子?”
当官儿的对警察说,
“你怎么预先不提防?
妇人!不准撒泼!
否则就把你绑上!……”
我没了劲儿,
坐倒在长凳上,
全身发着颤,
直勾勾地看着医生:
他袖子卷起老高,
胸前围着围裙,
一手握着把宽宽的刀,
一手挽着血淋淋的毛巾,
鼻尖上架着一副眼镜。
屋里鸦雀无声……
当官儿的不说话,
用笔嚓嚓地写;
神父衔着烟斗,
一阵阵喷着烟;
农奴们灰沉着脸,
站那儿一动不动。
“你用刀子研究人心哩,”
神父对医生说。
只见凶手一刀下去,
剖开了小皎玛的心!
这时我又拼命挣扎……
“瞧,一点不假,——
完全是个疯妇人!
绑上她!”当官儿的
给警察下了命令。
接着又问证人:
“以前曾否见过
女农奴吉莫菲芙娜
有疯癫情事?”
“没有!”
问了公公、婆婆,
问了大伯、小姑,——
“没有见过,没有!”
又问了老爷爷,——
“没见过!这媳妇
向来很温顺……
只做了一件疯癫事:
今天叫她来见官儿,
这蠢东西空手来了,
没带一个卢布,
没带一匹麻布!”
老爷爷悲伤地哭了。
当官儿的眉头一皱,
沉下脸一声不出。
我猛地醒悟了:
真是上帝发了怒,
叫我一时糊涂了!
本来箱子里面
还有匹现成的麻布!
可是后悔已经晚了。
医生当着我的面,
已经一根一根地
剔出了小皎玛的骨头,
又用一领破席把他盖住。
我好像变成了木头人,
呆呆地看着医生洗手,
洗完了手喝烧酒。
还听得他在让神父:
“敬请你干一杯!”
神父说:“何用请?
我们都是有罪之人,
不需要树条抽,
不需要鞭子撵,
谁都赶来饮酒泉!”
夜猫子来了不能白来,
敲诈勒索,由头儿可真多!
农奴们站了大半天,
一个个吓得直哆嗦,
尽管不在教堂,
祷告做个没完,
尽管没有神像,
鞠躬累得腰酸!
当官儿的像股旋风,
把农奴的胡子都揪掉;
当官儿的像头恶兽,
一拳头打下来,
金戒指儿都敲断!……
办完了案坐下吃喝,
同神父闲唠嗑儿,
我听得神父小着声儿
对官儿诉苦说:
“我们这里的教民
都是穷光蛋和醉鬼,
婚礼费、忏悔钱,
一拖欠就是好几年!
最后的一个子儿
也拿去打酒喝;
而带来见神父的,
除了罪恶还是罪恶!”
后来我听得歌声悠扬,
都是我熟悉的
女伴们的声音:
娜达沙、格拉沙、达丽亚……
听,跳舞呢!听,手风琴!……
忽然一切都静了……
莫非是我睡着了?……
我觉得一下子轻松了,
我觉得有人俯下身,
轻轻地对我说:
“睡吧,多怨多愁的女人!
睡吧,受苦受难的女人!”
还为我画了个十字……
绳子从我手上脱落了……
往后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醒来了。黑乎乎的,
瞧窗外——已是深夜!
我在哪儿?出了什么事?
打死我也记不起来!
我磕磕绊绊挨到门外,——
没有一个人影。
抬头望天上,——
不见月亮不见星,
我们村子上面
黑压压罩定了一片乌云,
农奴的房子都漆黑,
只有爷爷的小厢房,
像宫殿似的灯火通明。
我一步跨进厢房门,
一切都记起来了!
屋里四周烧着明烛,
中央一张橡木桌,
桌上摆着个小不点的棺材,
盖着织花的麻桌布,
棺材头上供着神像……
“呀,木匠啊木匠!
你们为我的儿
修的是什么房?
没有开窗户,
没有安玻璃,
没有板凳没有炕!
小皎玛没有鸭绒褥,
呀,他躺着多么硬,
呀,他睡着多么慌!……”
“走开!”我忽然大声喊,——
我看见了老爷爷:
他戴着眼镜,
站在小棺材旁,
拿着一本书,
给小皎玛念经。
我把一百岁的老爷爷
唤作烙了印的苦役犯。
我怒气冲冲地嚷,
我声色俱厉地喊:
“走开!你害死了小皎玛!
愿你受诅咒……走开!……”
老爷爷站着不动。
画了个十字继续念……
等我平静下来了,
才走到我跟前:
“玛特辽娜,冬天里
我给你讲了我的一生,
还剩一点儿没讲完。
在这黑山老林里,
在这荒洼野淀里,
我们生来就野蛮。
我们干的是苦营生:
安套索逮山鸡,
使短矛宰狗熊,
一个失手就玩儿完!
再加上杀拉什尼可夫
带着兵糟害人,
再加上德国佬
逼得人难活命……
往后,是坐牢和苦役……
孙女儿啊,我的心
已经变得顽石一般,
我比野兽还凶狠。
一百年严冬没开冻,
是你的皎玛小壮士
把冰雪都消溶!
有一天我摇着小皎玛,
他朝我甜甜地一笑……
我也朝着他笑了!
从此就出了奇事:
前几天我去打猎,
碰见一只小松鼠,——
它在树枝上摇着玩儿,
还像小猫儿一样,
用爪子洗脸儿……
我瞄准了,却没开枪!
我在树林里,草甸上,
爱看每一朵小花儿,
我回到家里来,
和小皎玛笑着玩儿……
上帝为证,我真爱上了
这个可爱的小娃娃!
可偏偏是我的罪过,
糟蹋了无罪的孩子……
你尽管骂我,惩罚我!
可是神的旨意,
谁也拧不过。
为小皎玛祷告吧!
上帝做事自有道理:
活着也只能当农奴,
一辈子哪有好日子过?”
老爷爷絮絮不停
讲起了庄稼人的苦命,
讲得好心伤……
哪怕当着莫斯科大老板,
哪怕是当着王爷,
哪怕是当着沙皇的面,
也不必说得更在理,
也不用讲得更透亮!
“如今小皎玛升了天堂,
那儿是一片光明,
他不再有痛苦了……”
老爷爷哭了。
“上帝带走了我的儿,”
我说,“我不敢怨,
可是为什么他们
把小皎玛如此糟践?
为什么像一群黑老鸦,
把他的细皮白肉
撕得粉碎?……难道说
上帝和沙皇都不管?……”
“上帝太高,沙皇远……”
“再远我也要去告!”
“唉!孙女儿你别糊涂……
忍着吧,多怨多愁的女人!
忍着吧,受苦受难的女人!
我们有冤没处诉!”
“老爷爷,为什么?”
萨威里爷爷回答道:
“因为你是个女农奴!”
我思量了好久,
我心中好苦……
一声雷响震窗户,
我也打了一个寒噤……
老爷爷牵我到棺材边:
“祷告吧!求求上帝
把小皎玛收作小天使!”
他把一支点着的蜡烛
交到我手中。
我祷告了一整宿,
一直到天明;
老爷爷拖着平稳的调子,
给小皎玛念经……
(飞白译)
注释:
采自民间哭调,几乎一字未改。
【赏析】
长诗《谁在俄罗斯能过好日子》的创作时间长达十三年之久(1863—1876)。序诗发表于1866年,而最后一部《全村宴》在1881年发表时,诗人已经去世。这是涅克拉索夫诗歌创作的顶点,是集中他全部心血的一部力作。正如诗人所说,他把二十多年积累起来的对人民的了解全部写进了这部诗歌。写于俄罗斯农奴制改革后的这部长诗,以尖锐的社会矛盾揭露了沙皇改革的骗局,以诙谐的口语形式和民歌的质朴表现了俄国人民的智慧与坚韧,也以沉重而苍凉的笔调吟唱着俄罗斯的苦难。
俄国实行农奴制改革后,七个刚获得“解放”的“暂时义务农”在一起争论“谁在俄罗斯能过好日子,过得快活又舒畅”。七人各持己见,争执不下,于是决定走遍俄罗斯去寻找答案。他们先后碰到神父、庄稼汉、助祭、老兵、家奴、乞丐、地主、农妇等各式人物,但不论是谁,被问及这个问题时,都有自己一肚子的冤屈和苦衷。即使自称自己幸福的人,也只是为了讨酒喝,没有人有真正的幸福。在此寻访过程中,俄罗斯广阔土地上的生活画卷被丰富多彩地展现在读者面前,俄罗斯19世纪六七十年代广大农村的贫苦和灾难也一一呈现。在最后一章《全村宴》的集会上,作者借大老粗村助祭的儿子格利沙的诗说明: 只有为正义、为被压迫的人民而斗争的人,才能享有真正的幸福。
1861年,沙皇进行农奴制改革,废除了俄国长期以来的农奴制度。但改革的内容不过是迫使农民不但要购买自己的土地,还要长期赎买自己的自由。在这样的背景下,涅克拉索夫创作了这部长诗,力图揭开农奴制改革的真相。长诗由一些相对独立的故事组成。诗人分别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人的身份和经历来讲述农奴制改革后各种人物的生活和命运: 神父再难从有钱的地主身上获得利益,又悲悯教区农民的贫苦而不忍收受报酬;集市上贫苦而无知的农民借酒浇愁不惜当掉仅有的帽子和手套;地主满怀怅惘地回忆着往昔的威风阔绰;农妇更是从出嫁后就开始了漫无边际的辛酸、悲苦、无望的生活;更有不愿相信农奴制改革后自己丧失地位和骄傲的“最后一个地主”,在农民和继承人的协议下过着自欺欺人的荒诞生活,最终却因真相大白而中风过世……如此种种,全景式地写尽了俄罗斯广大土地上的灾难和人民的悲苦,揭露了农奴制改革的实质。寻访幸福的七个出门人一无所获,满眼所见尽是荒凉、灾祸、血泪和心伤。
涅克拉索夫被称为公民诗人。他突破了俄国传统诗歌的内容范围,创作了一系列以农民为主人公的诗歌,且通篇都采用口语的形式来讲述故事,运用大量的民间谚语、俚语、民歌等。诗人极力赞颂民间口语的智慧:“恐怕你咬破钢笔尖,也写不出这么妙的词。”因而他的诗歌在内容的沉重之外,又有着通俗晓畅、诙谐清新的特点。《谁在俄罗斯能过好日子》是这种形式的典型,从题目、童话式的开篇到整体的结构都极富民歌特色。开篇七个农民在路上相遇并争吵“谁在俄罗斯能过得幸福”,并在一只柳莺的帮助下,得到一块会自己开饭的桌布,开始他们走访俄罗斯的历程。此后在他们询问所遇之人时,这个情节一再出现,体现了民歌不断重复的结构特点。正文中,则有更多或以俄罗斯民歌直接入诗或模仿民歌写作的诗歌,如《快乐歌》、《劳役歌》、《饿歌》、《兵的歌》等,以生活化的语言讲述人民的生活,读来亲切可感。途中所遇各式小人物也被塑造得形象有趣,呼之欲出,逼真生动的生活和劳动场景则营造了一幅俄罗斯生活的全景画面,时而诉之于无情的鞭挞与讽喻,时而渲染以轻松的幽默色调。诗人以这样的形式充分表达了俄罗斯人民的欢乐和痛苦、爱恨与怜悯。这首长诗也被誉为那个年代俄国生活的百科全书。
涅克拉索夫一向关注俄罗斯妇女的生活和命运。这部诗中,诗人用了整整一部的篇幅来讲述农妇吉莫菲芙娜的遭遇。“女儿未嫁时”是她一生仅有的幸福生活,自从远嫁外乡后,她就开始了一生的不幸: 照应公婆、伺候未出嫁的大姑子、承担繁重的农活、忍受婆家人的非难。新生儿子小皎玛是她唯一的希望和幸福,为此她可以默默忍受一切不公。但这仅有的慰藉后来也失去了。选段《小皎玛》讲述的正是小儿子夭折后的故事。小皎玛未被爷爷看顾好,不幸被猪群咬死。更为不幸的是,“不公正的法官”趁机前来找外快,诬陷吉莫菲芙娜和老爷爷有奸情,串通谋害小儿。未备礼物的母亲,眼睁睁地看着医生一刀刀解剖了自己幼小的儿子而心痛欲绝。诗人以沉痛而极度悲伤的笔调,写尽了一个母亲面对如此惨景时的心痛、无奈和哭告无门的绝望。无论她怎样哀求、哭号甚至向上帝祷告,一切终是徒劳,官僚、医生以及警察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夺走了一个女人和母亲最后的可怜的希望。没有人会在乎一个母亲的悲痛和心碎,同情一个女人的孤苦和不幸。施暴之后仍旧若无其事、饮酒作乐的刽子手们泯灭了最后的人性,他们眼中唯有以种种手段榨取而得的利益,农民的权利和幸福只是可以被随意践踏的玩物。不幸的女人在面对所有的悲苦、所有的不幸和冤屈时唯有忍受:“忍着吧,多怨多愁的女人!忍着吧,受苦受难的女人!”因此吉莫菲芙娜告诉寻找幸福之人的七个出门人:“不要访女人。上帝为证: 寻访女人,一辈子也不会有结果。”因为“女人幸福的钥匙,女人自由的钥匙,让上帝自己丢失了!”被上帝抛弃的女人,注定与幸福无缘,承受与忍耐就是她们的一切。女人的悲剧与生俱来,她们的命运无可改变。诗人也借老爷爷“俄罗斯壮士萨威里”之口道明了悲剧的根源:“因为你是个女农奴!”诗人以俄罗斯大地上无数农民的悲惨生活的实例,试图揭示所有不幸的根本所在: 黑暗的农奴制。诗人也在极力唤醒农民的自觉意识和反抗精神,为此在诗中还着力塑造了诸如俄罗斯壮士萨威里这样一批勇于反抗的英雄形象。
长诗在《幸福时代幸福的歌》中讲述了真正的幸福所在,“人民的幸福、光明与自由,在一切之上”。唯有为被侮辱和被欺凌的人民而战的人才拥有真正的幸福,尽管他可能付出的是生病、劳役甚至生命的代价。主人公格利沙从小历尽穷困,是大老粗村乡亲抚育他成长,因此他自幼便懂得要为什么人奉献自己的一生。格利沙的民主主义革命者形象是诗人着力塑造的一个理想形象,也是诗人试图回答“谁在俄罗斯能过好日子”的答案所在。他愤慨而激昂地歌唱着俄罗斯昔日的苦难,也赞颂着今天苏醒的俄罗斯的希望和力量。惯于吟唱苦难的歌谣的俄罗斯人,以低沉而悲痛的声音向俄罗斯母亲倾诉着她的儿女的不幸,他们顽强而坚韧地生活于这片土地,以毕生的辛勤和忍耐耕种幸福而不得。格利沙意识到,俄罗斯人民要学会吟诵充满幸福和力量的颂歌,吟诵苦难而又全能的俄罗斯母亲,吟诵孕育于广大人民间的蓄势待发的力量。唯有这种力量的汇集,才会带来人民世代以来渴盼已久的安宁和幸福。涅克拉索夫本打算在以后的章节中继续发展这个革命者的典型:“越往下写,我就越清晰地看到了长诗怎样继续发展,看到了新的人物和新的画面。”诗人的去世中断了这个计划。但即使是未完成的诗篇,也已明确回答了长诗题目中所发的提问:“谁在俄罗斯能过好日子?”
(董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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