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法国〕兰波
夏日蓝色的黄昏里，我将走上幽径，
不顾麦茎刺肤，漫步地踏青；
感受那沁凉渗入脚心，我梦幻……
长风啊，轻拂着我的头顶。
我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
无边的爱却自灵魂深处泛起。
好像波西米亚人，我将走向大自然，
欢愉啊，恰似跟女人同在时一般。
（程抱一译，选自《法国七人诗选》）
【赏析】
仅活了39岁的天才诗人兰波确信，只有在作为永恒启示者的大自然中领略生命的大饥渴，才能发现“真诗”。因此，他的诗篇充满对自然的向往和热爱，并在这种向往和热爱中，爱与自然融为一体，达到宗教精神般的与原生俱在的化境。
《黄昏》体现的正是这样的化境，绝对不能将此诗理解为一般意义上的郊游诗。“感受”“渗入”“梦幻”，是对大自然身同此心的领略、探询和浸入。这绝对不是皮相的风光观赏和记录，而是诗人全身心感动的沉浸和消溶。这就抹去了人类与自然之间语言和思想的中介，听任“无边的爱”“自灵魂深处泛起”。人与自然的所有界线都消失，笼罩在宗教般的“无边的爱”之中。而且，这种对大自然的热爱如同女人的爱一样令人沉醉和神往。
兰波的著名论题是“打乱一切固有的感觉”。他相信只有未经变质的直觉，才能深入生命的隐秘层次，才能领悟生命至真的境界。《黄昏》传达的就是他对自然的直觉。与这种直觉相应，此诗的语言也像田野中的麦茎、草叶一样自然而未经雕饰；同时与自然一样，这首诗的语言效果总使人感到一种隐喻和神启。
（杨远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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