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学·思潮、流派·后现代主义
后现代主义一词最早见于西班牙作者腓德列可·德·翁尼斯1934年出版的《西班牙及西属亚美利亚诗选》。1934年英国历史学家阿诺德·汤因比提出“后现代”的概念。四五十年代,有人在反拨正统现代主义的意义上使用过该词。60年代中期,被人们当着一个明确的概念用来指称某种建筑风格,而后逐渐用于文化、文学史的研究中,作为一个尚有争议的术语,其内涵并不确定,从使用的情况来看,可从三个层次来理解它: 文化现象和文化风格; 艺术与美学倾向、思潮; 文学运动与流派。
“后现代”意谓比“现代”还现代,它既是“现代”的延续,又是对已“过时”的“现代派”的超越,故又可译为“超现代”。现代主义以反传统和形式的不断创新要求自己,但其创新,在后现代派看来亦已成为传统,故而后现代主义在继承现代主义的基本精神的同时,又试图不为现代主义的新的规范和法则所束缚。后现代主义的文学运动和流派形成、产生于五六十年代。
后现代主义产生基于这样的社会背景: 对二次世界大战中纳粹集权主义,大规模屠杀的恐怖的记忆使西方社会无法摆脱那种人类尊严、人性被践踏的惨痛经验,全球范围的原子弹毁灭世界的威胁、自然环境的被破坏、人口超量增长、饥饿的威胁又加剧了人们的危机和末日感,进入“后工业”社会,社会的更高程度的信息化,精神、物质生产中已获得的那种巨大的“重组复制能力”,使人们心理结构急剧改变,社会生活的日趋“零散化”。美国学者F·杰姆逊就认为: 与资本主义上升和垄断阶段相对应的是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而后现代主义则对应于资本主义的第三阶段——“多国化资本主义”,体现和代表了它的“文化风格”、“文化逻辑”。
显然,后现代主义是与现代主义相比较的概念。但在二者的关系上,有几种不同的看法: 1、视之为独立的运动而非现代主义之反拨或延续,如威廉·范·奥康诺1963年认为,后现代主义的代表人物所关心的不再是现代主义常以之作为主题的“异化”,而是“负责的人们的日常公众生活和事务”。2、后现代主义又是现代主义合乎逻辑的发展,伊哈布·哈桑认为现代主义超越自己的界限走向自我否定这一倾向,进一步发展即为后现代主义,后者的形成是文学艺术活动内在的规律导致的,又与时代的发展合拍。3、把后现代主义当成一种群众 (通俗) 文艺形式,莱斯利·菲德勒认为后现代主义在本质上是通俗文化的一部分,作品主要是一些科幻、侦探小说。这与现代主义的贵族化倾向,旨趣大异。总之,后现代主义究竟是否具有为现代主义所没有的新质尚待探讨。
一般认为,现代主义作家身处失去中心后的混乱社会中,却惧怕无政府状态,还在始终不懈地努力寻找甚至创造一个中心,试图给存在物以某种基本统一的秩序,后现代主义作家却放弃了对这中心的寻找,他们不再需要中心,需要的倒是分散、多中心、多边缘状态,就作品来看,前者大多强调形式、统一和均衡,后者则体现出多无化、多方向的特征; 现代主义追求艺术的完美,创造了异常复杂的形式,而后现代主义的代表人物们则认为艺术可能永难达于完美,艺术具有不完美性和种种薄弱点; 在语言方面,现代主义重视语言的实验,其目的仍在于传达某种内在经验和主观感觉,意识活动状态,如乔伊斯坚信他能用语言做任何他想做的事,而在后现代主义则希望文学语言恢复其正常功能,回到特殊事物上去,呈现特殊事物的粗粝和不完整性,打破任何关于事物的“深度”的神话,仅以语言捕捉其表层、外壳,或持后结构主义态度,强调正因为能指一所指 (或指符一意符) 的联系是偶然的,语言的外表意义所以消解掉了,成为无法确定的游戏,而其作品的语言往往给人的是只能在永久阅读中产生的移动结合的感觉; 由此,从文本的意义看,现代主义作品虽然形式探索实验搞得很复杂,却至少还给读者以可能理解其意义的指望,可从中释出某种深层的意蕴,而后现代主义作品却一如没有出口的迷宫,变化不定,无法解读,所叙述的事件、人物和思想都悬而未决、模棱两可、难以判明,这正是后现代主义的典型特征所在。
在其他方面,现代主义常借用古神话来结构其作品或深化其作品意义,后现代主义则注重写现世的具体生活经验; 现代主义作家多喜欢在作品中广征博引,后现代主义作家则不拘一格,随意写作。诗歌的创作中,前者讲究格律,后者广泛地运用自由体。
英国文艺批评家戴维·洛奇把后现代主义的写作原则概括为:“矛盾、更替、中断、任意、极度、短路原则”。这几个原则直接规定着并体现为作品中的特征、效果,即没有选择地把各种可能性矛盾地展示在作品里,出现叙述的更替; 这种更替破坏作品的连贯性,而进一步追求不连贯性,把任意性带进写作,过度的隐喻、转喻在作品中出现; 力求在作品与现实,艺术与生活间造成短路,即缩短与生活的距离,其方法是事实与虚构结合,作者与谁是作者问题同时放入作品,使用传统手法过程中,对传统手法运用的意图加以揭露等等。
经常被人们谈论,并从中援引实例用以分析后现代主义特点的作品,数量较多,如贝克特的《等待戈多》、《华特》、《毛洛》,托·品钦的《第49号货物的拍卖》、库·冯尼格《顶呱呱的早餐》、约·福尔斯的《魔术家》等。
后现代主义流派众多,仅在美国,便包括超小说、超级小说、超绝小说、反小说、超现实主义小说、抽象小说、荒诞派小说、新型传奇小说、黑色幽默小说、存在主义小说、新小说、新新小说。这种情形说明后现代主义这一术语涵义的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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