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戏剧《郑廷玉·包龙图智勘后庭花》鉴赏

元戏剧《郑廷玉》鉴赏

《后庭花》全名《包龙图智勘后庭花》，又作《包待制勘后庭花》。主要写两桩命案的经过及包拯对两案的查究。

此剧前两折的主角是廉访使赵德方手下的祗侯人李顺，李顺作为祗侯人，一方面常受人欺，另一方面经常欺人。他在剧中既是受害者，又是害人者，主要以被害者出现。皇帝赐赵廉访使一个女子名王翠鸾，和她的母亲一起来到赵家。赵廉访使不知夫人意下如何，不敢私自收留，让手下堂候官王庆带去见老夫人。老夫人见翠鸾生的好，怕让她伏侍老相公，生得一男半女，压倒自己，便命王庆将翠鸾母女或勒死或杀死。王庆和手下祗候李顺浑家私通，两人商议让李顺放走翠鸾母女，再由王庆逼李顺休妻，他两人永做夫妻。李顺是个酒徒，但当差还是谨慎小心，从撞钟时分进衙门，被人“紧使紧去，慢唤慢来”。“不敢违了方寸” ，整天提心吊胆过日子。王庆这个“紫衣堂候官” ，常欺负他这“面雕金印射粮军” ，动不动就对他“脚踢拳墩” 。王庆让李顺去杀人，李顺不干，仗着酒胆骂王庆“倚势挟权无事狠” 、“遭瘟” ，发狠说要拿快刀挑断王庆脊筋、掂折其腿脡、打碎其脑门。王庆见自己使不动李顺，便抬出了老夫人，李顺一听老夫人言语，吓的一点儿酒也没了，只好遵命，把翠鸾母女领到家里，准备取一条绳子把这母女勒死，“也留个完尸全首” 。李顺浑家按她和王庆所定之计，叫李顺拿下翠鸾母女首饰头面，卖了享用，把人放掉。李顺唯恐恼犯了廉访使夫人那“女魔君” ，精皮肤捱批头棍，埋怨浑家胆大包天，求她“施恩”，不敢照办。但最后强不过，只好依她。李顺接了翠鸾母女首饰头面，欢喜之余，唯恐被人发现，要翠鸾母女离汴梁、出夷门，祝愿翠鸾“有一日嫁夫君，显耀精神” ，那时候不要忘了他这大恩人。他本不愿害人，因怕廉访使老夫人才去害人;他既要害人，又不敢违抗浑家，只好放了翠鸾母女，却又拿下翠鸾金银首饰。临放前的祝愿就表现了他的这种困难处境和复杂心理。

李顺把翠鸾金钗儿拿去卖了，和众兄弟喝得酒醉模糊，眼展眉舒，于“日沉西，天将暮”时趔趄着身子回家。真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 ，他原以为自己“尽今生久困穷途，永世儿陋巷贫居” ，没想到“天有昼夜阴晴，人有吉凶祸福” ，他李顺也有“成败荣枯” ，家里有“花朵般好媳妇” ，现在又得外财，怎不欢喜杀子和父，快活杀妻和夫。想着想着，竟不由自主地手舞足蹈起来。回到家里，叮咛浑家给他置一顶纱皁头巾，截一幅大红裹肚， 给他的孩子做一个遮腿的单绢裤、盖身的布上衣，给浑家买一付蜡打成的铜钗子和金描来的枣木梳。

正在李顺得意忘形、酒醉熟睡之际，他浑家所盼望的王庆来找他。他醉而未醒地开门下跪，口称： “哥哥你有甚事谁敢道是支吾，教把谁所伏便所伏，教把谁亏图便亏图，有甚恶差使情愿替哥哥做” ，“遮没 (同 “折末” ，纵使) 去大虫口中夺脆骨，骊龙颔下取明珠”。他把请王庆在家里吃茶，看做是一种可以炫耀于人的光荣，还愚蠢地唤浑家出拜王庆。王庆问他翠鸾母女下落，李顺慌说已经勒死。王庆单刀直入，揭穿他放人得财之“弊”。李顺不知是谁告密，尚自嘴硬。王庆假意吓唬李顺浑家，两人原是设就的圈套，李顺浑家便如实招了。李顺刚骂声浑家是“不忍事桑新妇”、“不藏情也鲁义姑” ，未曾挨打“就招伏”。王庆发怒采住他的头发。李顺承认因自己“家私穷暴，妻子熬煎”，因此爱钱放“囚” ，可怜巴巴地向王庆讨饶。王庆提出要他休妻便饶命，李顺说： “一个丑媳妇子，便休呵谁要?”王庆厚颜无耻、不加思索地回答说：“你休了呵我要”。李顺还怕浑家不肯，浑家却说： “你休顾我，则顾你的性命” 。李顺这才感叹“枉做了二十年儿女妻夫”;又想到：休了浑家，撇下一个哑巴儿子，怎么过活?没奈何，向王庆乞求哀怜，王庆不答应，逼他非休不可。原来浑家已给他准备好“描花儿的笔”、“剪鞋样的纸”、磨墨的碟儿。他一边写休书，一边醒悟到这是王庆和浑家通奸合谋，将他欺辱。写完后，声言自己要找“开封府执法的老龙图”告状报仇。王庆听了，要杀李顺，李顺欲逃未脱。面对跋扈的凶汉、狠毒的婆娘，“难分说，怎分诉” ，“揉碎胸脯，磕破头颅”，看了一眼“不会雪恨的孩儿” ，头发被揪，只叫得一声屈，便在王庆刀下丧命，尸体被装入口袋丢入井中。李顺的命运反映了封建官府中下层人物的命运。

翠鸾母女离开李顺家后被巡城卒惊散，母寻子，子寻母，寻而不见。翠鸾来到汴梁城中狮子店，店小二逼她做妻，她至死不肯。店小二取出斧头相吓，翠鸾被吓而死。店小二为防这暴死的魂灵作怪，把定在门首“辟邪崇、增福禄、画钟馗”的桃符撕下一片插在她鬓角头，把尸体装入口袋丢在井中。翠鸾鬼魂与因赴京应试在狮子店歇宿的秀才刘天义相戏，二人互赠《后庭花》词以表相遇之幸，不料正在店中歇宿的翠鸾母亲发现，翠鸾逃下，翠鸾母亲责刘天义藏了女儿，拉去见官。赵廉访使因不见了翠鸾母女，察觉其中必有暗昧，责成包拯仔细究问，限三日内问成此事。

包龙图以铁面无私著称。他“撇劣村沙” (不讲情面) ，无论是滥官是狡民，见了他都怕。可是对廉访使交待的这个案子，他却故作胆怕，因为此案与廉访使夫人有关。赵廉访使见此，给包拯以势剑铜铡，并许愿说：若按期问出翠鸾母女下落，写表申奏朝廷。包拯领了势剑铜铡，出得门来，发现王庆神色慌张，命人把他拿下;在回衙门时一个旋风随着马转，他凭自己的经验判断这是冤魂告状，便命鬼魂“到黄昏插状来” ，“白日里难说话” 。鬼魂刚走，翠鸾母亲扯着刘天义喊冤。包拯本要查翠鸾母女下落，现在却遇见翠鸾母亲告状，“一桩问成两桩事” 。回到衙门审问王庆，王庆一口咬定说：老相公叫他把翠鸾母女领见夫人，夫人分付与王庆，王庆分付了李顺。而翠鸾母亲却一口咬定说： 她听到刘天义秀才和翠鸾说话，她推门进屋后，女儿不见，被秀才藏了。包拯命张千押下王庆，从翠鸾母亲那里要来刘天义和翠鸾所作两首《后庭花》词，翠鸾所做词中有： “不见天边雁，相侵井底蛙” ，包拯方悟翠鸾已死井中。他命刘天义仍回狮子店中，向鬼魂要包鬓边桃符;张千提审李顺未遇，却在李家井中得到李顺尸体;又从哑巴小孩那里得知： 李顺浑家与王庆私通，害死李顺，王庆劣迹败露; 包拯根据刘天义从鬼魂那里要来的信物上有“长命富贵” 四字，命张千拿上这根桃符去寻“宜入新年”那根桃符。张千在狮子店门首发现只有“宜入新年”一根桃符而无“长命富贵”这根桃符，两根一比，正好一对。包拯据此抓来店小二，店小二供认不讳。这桩人物案自此全部查明。赵廉访使最后下断;包拯剖解精明，奏请高升三级。其余人等亦各得其所，坏人被处，好人得养。

此剧前两折写李顺的命运，真实生动;后两折表现包拯判案精明，曲折有趣，不失为一出优秀的公案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