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齐家
本章朱熹称之为“传之八章,释修身齐家”。修身要注意自身的情感,情感容易走向一偏之极端,好恶不能简单二分,因为常人有优点,也会有缺点,所以人的认识也必须“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就像俗话所说的溺爱者不明,贪得者无厌,都是一偏之害,所以家也不会治理好。家庭内部感情很重要,没有感情,家也会貌合神离,但感情用事,也会导致家庭不和。因此,完善道德,塑造完美的理想人格是修身之要。
“修身”是“八条目”的根本,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的目的,道德的修养体现于行为举止的公正中和,从而承担起“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重任。
【原文】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①,之其所贱恶而辟焉②,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③,之其所敖情而辟焉④。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⑤!故谚有之曰⑥:“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⑦。”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译文】
所谓治好自家在于先修养自己,是因为人们会有种种情感和认识偏差:对于自己所亲爱的人,往往会过分偏爱;对于自己轻贱和厌恶的人,往往会过分轻贱厌恶;对于自己敬畏的人,往往会过分敬畏;对于自己同情的人,往往会过分同情;对于自己轻视和怠慢的人,往往会过分轻视和怠慢。因此,喜爱某人同时又知道那人的缺点,厌恶某人同时又知道那人的优点,这种人天下很少见了。所以俗话有这样说法:“由于溺爱,人不知道自己孩子的过失;由于贪得,人看不到自己庄稼的茁壮。”这就是不修养自身就不能治好自家的道理。
【注释】
①之:这里相当“于”,即“对于”。辟:偏颇,偏向。
②恶(wù):厌恶。
③哀矜:同情,怜悯。
④敖:通“傲”,骄傲。惰:怠慢。
⑤好(hào):喜好。鲜(xiǎn):少。
⑥谚:俗语。
⑦硕:大,茁壮。
【历代论引】
朱子说:“五者,在人本有当然之则,然常人之情,唯其所向而不加察焉,则必陷于一偏,而身不修矣。”又说:“溺爱者不明,贪得者无厌,是则偏之为害,而家之所以不齐也。”
智慧运用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
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
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
【典句札记】
此句的意思是说人容易爱屋及乌。原意是,所说的管理家庭在于修养自身:人会对其所亲近喜爱的产生偏爱之情,所轻视厌恶的就心生偏恨,所畏惧敬佩的就心生偏服,所哀怜恻隐的就心生偏护之情,所傲视怠惰的就心生偏见。所以喜爱一个人也要能够发现他的缺点,讨厌一个人又要能够发现他的优点。
公正的待遇、公平的环境是人们共同的向往。古人说“公生明,偏生闇(即暗)”《荀子·不苟》。可是,在历史的实际进程中,又有多少人能维护公平、主持公道、享受公正呢?究其原因,不是没有公平公正的规范,也不是没有客观平等的制度,而是因为人性中存有的弱点,使人的行为受到局限,很难做到公正和公平。因此,我们每个人都应该通过学习与磨炼来提高自身的道德修养,这样才能形成真正公平公正的社会环境,而我们自己也会从中受益。这就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公平不是绝对的。如果主持公平的人多一些,那么社会就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因此,无论多么完善的法律,多么周密的计划,如果执行者不能坚持原则,自然就不会有公正。这也正是为政者需要加强自身修养的原因。
史例解读
执法一心,不敢惜死
赵绰,字士焯。隋代河东(今山西省永济县西南蒲州镇)人。性格朴实、直率刚毅。开皇初年任大理寺丞,因执法平允、谦逊谨慎,升任大理少卿。
赵绰任大理少卿时因为坚持执法公正,有时难免与隋文帝意见不一致,隋文帝很不高兴。来旷是大理寺的官员,觉得有机可乘,为了迎合隋文帝,就暗暗给隋文帝上了一道奏章,认为大理衙门执法失于太宽。隋文帝觉得来旷说得很中肯,就提升了他的官职。来旷于是就以为皇帝很赏识自己,于是昧着良心,诬告赵绰徇私舞弊,把不该赦免的犯人释放了。隋文帝虽然觉得赵绰办事不顺他的心,但是却不相信他会徇私舞弊,对来旷所上告的情况有所怀疑。隋文帝便派亲信官员去调查,结果根本不是来旷所说的那样,只是来旷无中生有的诬告。隋文帝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处死来旷。
赵绰却立即谏止说:“来旷确实有罪,但是不该判死刑。”
隋文帝很不高兴,本来是替他出气,也是为了警告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不再做诬陷大臣的事,可是赵绰却迂腐地拘泥于法律条文。
隋文帝根本就没有理睬赵绰说的话,进宫去了。
赵绰跟在后面,大声说:“我有重要的事必须向陛下报告。”
隋文帝就说:“有什么紧急事?说吧。”
赵绰说:“我犯了三大罪责,请求陛下处分。”
隋文帝不解地问:“是哪三大罪责?”
赵绰便说:“第一,我身为大理寺主要官员,没有教育好下属,致使来旷触犯了刑律;第二,来旷不该判处死刑,我却不能据理力争;第三,我并没有什么别的重要事要报告,只是急于申述自己的想法,所以欺骗了陛下。请求陛下治罪。”
独孤皇后很赏识赵绰的正直,就赐给赵绰两杯酒。隋文帝也同意赦免来旷死刑,改判革职流放。
又有一次,刑部侍郎辛亶听信传言“穿红色的衣裤吉利,有利于升官”,所以不着官服,却穿着红色的裤子在官署办事。隋文帝认为这是蛊惑人心,命令立即处斩。
赵绰说:“依据法律,不该判死刑,我不敢奉诏执行。”
皇上恼火地对赵绰说:“抗旨不执行,也是死罪。”命令左仆射高颖将赵绰推出斩首。
赵绰却高声呼喊:“陛下杀我可以,但不能杀辛亶呀。”
赵绰脱下衣服,准备接受死刑。
皇上派人对赵绰说:“你觉得有什么话要说吗?难道就这样白白地送命。”
赵绰回答说:“执法一心,不敢惜死。”
隋文帝听到这句话震动很大,下令宽赦了他。
第二天皇上特地赐给赵绰绸缎三百匹,以示慰劳勉励。
唯才是用
吴起,生年不详,死于公元前381年,卫国左氏(今山东省曹县北)人,战国时著名的军事家。最初为鲁国将领,齐国侵鲁,为表忠心,杀了自己齐国的妻子,帮鲁破齐以后,显露了他的出色的谋略才能。但是,也遭人谗言,不久由于齐国的离间,鲁穆公解除了他的兵权。
于是,吴起离开鲁国来到魏国。魏国有很多大臣,不信任吴起,都说此人不可用。魏文王就问他的大臣魏相李悝,李悝觉得一个人有缺点也有优点,所以,对魏文侯说:“吴起是个贪慕荣名之人,然而精通兵法,就是过去的司马穰苴也不一定能超过他。”于是,魏文侯拜吴起为将军。公元前409年、公元前408年,吴起曾两度率师伐秦,大败秦军,夺回被秦军侵占的西河地区。这一时期他“曾与诸侯大战七十六,全胜六十四”,“辟土四面,拓地千里”,使魏国成为战国初期的强大的诸侯国。
魏文王死后,魏武王即位,刚开始也重用吴起,后来听信谗言,就疏远了吴起,吴起由于害怕就离开魏国到楚国去了。
楚悼王平常听说吴起很能干,等到吴起一来到楚国就任他为相。吴起严明法令,撤去不急需的官吏,废除了较疏远的公族,把节省下的钱粮用以供养战士。加强了楚国的武备士卒等的供养,破除了纵横稗阖的游说。领兵南面平定了百越;北面兼并了陈国和蔡国,并击退了韩、赵、魏的扩张;向西征伐了秦国。使得楚国强大起来。
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
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典句札记】
这句话和上句一样讲了人的偏私心理,人容易护短,对于自己孩子不会知道他的坏处,人又羡慕别人,对于自己的庄稼觉得不如别人长的好;从而说明人有了私心以后是不会管理好家庭的。其实这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人只要有了私心,想管理好任何集体都是困难的。
加强修养,在于我们自己,在于我们对于美好德行的向往,在于对自己言行的自觉的砥砺。加强修养,提高素质,有利于化解各种矛盾,建立和谐的人际关系。加强修养,离不开学习。任何成就都是建立在勤奋学习的基础之上的,学习是提高素质的必由之路。
修身,就是提高自身修养;齐家,就是建立良好的家庭环境。家庭是组成社会的最基本的单位,治理好家庭,就可影响邻里风俗,就具备了治理政务的能力和良好的个人品德。所以,古人选贤,重在考察居家的行为,有“求忠臣于孝悌之门”的说法。可见,修身齐家具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修身”,实际上是追求“内外合一”的过程,即通过自身不断的努力和学习,使得自身在品德、才能各方面的素养都得到提高,从而与外部环境相协调、相统一,实现个体和局部与整体相统一。修身齐家,实际上是从我们社会的整体利益出发,从我做起,从局部做起,共同打造和谐安定的社会环境。修身齐家,是成就事业的基础,是成功人生的第一步,是造福社会的必要准备,是治理社会的基本条件,是建立功业的前提。致力于美好德行的修养,虽然不能立即得到预期的收益,但是幸福终将来临。所以《诗》说:“每天都能够有所成就,每月有所收获,日积月累,就会达到美好的境界。”
史例解读
文章成就,莫过樊孝谦
樊逊(?-565),字孝谦。北齐文学家。河东北猗氏(今山西临猗县)人。出身寒门。其父樊衡性情至孝,父丧,负土成坟,植柏方数十亩,朝夕号慕。樊逊少年好学,专心典籍。后官至员外散骑侍郎。
樊逊家境贫穷,他的哥哥以制毡为业,以供给他读书资用。樊逊心里过意不去,内心常常自责:“为人子弟,不能自立,经常接受馈赠,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独享安逸,难道于心无愧吗?”就想跟随哥哥学做毛毡的技艺,共同为家庭的生计操劳。母亲冯氏对他说:“你难道只注重眼前,在小节方面谨慎,而放弃远大的志向吗?”樊逊听了母亲的话,心里有所感悟,于是专心攻读圣贤典籍,并在墙壁上书写“见贤思齐”四个大字,勉励自己。
北齐政权建立,他到临漳县谋得一个小吏的职位。县令裴鉴清廉俭约,偶有白雀栖集在县衙附近,当地人认为这是因为裴鉴俭约,上天降下的祥瑞,纷纷称颂。樊逊也就此写了几首称颂裴鉴清德的诗。裴鉴看了后,惊异于一介小吏也有如此才华,十分赏识,便任用他为主簿,掌管文书。随后,又推荐给右仆射崔暹(xiān)为宾客,与当时的文士李广、封孝惔等人讲论文章。樊逊以为自己相貌丑陋、门第清寒,总是独处静默,常以东方朔“陆沉世俗,避世金马”之语安慰自己,并仿照东方朔的《答客难》写过一篇《答客诲》的文章,用以抒写自己的心志。
一次崔暹大会宾客,大司马、襄城王元旭在座。崔暹将樊逊推荐给元旭,说:“此人学富才高,是十分难得的军事参谋。”元旭看看樊逊的长相,不屑地说:“这种形象,哪里能参赞军机?”面对元旭的侮辱,樊逊恭敬然而又很尖锐地说:“家无荫第,确不敢当。”以此来讥讽元旭以门第为官。
樊逊文采出众。陆操、伏浑去世,尚书左仆射杨愔让樊逊作书告晋阳朝士,写好后又让当时的大文人魏收润色,魏收竟不能更改一字。杨愔也曾评论说:“后生清俊,莫过卢思道;文章成就,莫过樊孝谦;几案断割,莫过崔成之。”
唐太宗不偏私
唐太宗当上了皇帝以后,濮州刺史庞相寿犯贪污罪被解除官职,庞相寿陈述自己曾经在秦王府当过差。皇上李世民也同情他,想听从他的申说让他恢复原职。大臣魏征进谏道:“在您做秦王时身边的人,朝廷内外十分多,恐怕人人都依仗恩宠偏爱,这足以全天下人心寒。”皇上欣然采纳了他的意见,对庞相寿说:“我过去为秦王,只是一个王府的主人;现在处于皇上的高位,是天下的主人,不能独自偏袒老朋友,大臣所执行的法令是这样,我怎么敢违反呢!”于是赐给他丝织品让他回家。庞相寿于是流着眼泪走了。
程母教子
宋朝程珦的夫人侯氏,个性谦顺柔和。虽然小事,必禀告而后才去做。治理家务方法很好,从不鞭打奴婢。有一天,她的儿子诃责奴婢,她便告诫他说:“贵贱虽然不同,但同样都是人啊!”
当程珦发脾气时,侯氏必加以安慰,让他宽心。只有子女犯了过错,她却毫不隐藏。她经常说:“子女不肖,是因为母亲掩蔽他们的过失,而使得父亲不知情!”
后来,她两个儿子程颐和程颢,都成为大儒,地位显贵,而且死后还配享孔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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