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叛徒。不是那种痛感神经过于敏感,由于挨打不过,实在忍受不了皮肉之苦,骨头一软:“行了,行了,别打了!我全说了!”就投降了敌人。他是主动出卖国家利益,暗中给敌人当奸细的那种叛徒,更可恶。
按照《三国演义》上讲的,张松是个才子。什么是才子?就是聪明的知识分子。《三国演义》里描写他有过目不忘之才,也就是说他记忆力好,就好像他天天吃“生命一号”跟吃炒黄豆似的。仗着这点儿本事,他把曹操身边的那个才子杨修唬得一愣一愣的,情节是:杨修替领导显摆,把曹操新写的一本《孟德新书》(或者是《孟德兵书》?谈歌手边没书,记不清楚了)给张松看了,张松记性好啊,看了一遍就记住了,然后就给杨修背诵。背完了,就说:“老杨啊,我告诉你吧,这本书早我就看过,不是曹操写的,是你们曹老板抄袭别人的。在我们西川,小学课本里都选用了一些章节。”杨修听了,大吃一惊,赶紧向曹操汇报:“曹老板啊,西川来了一位才子,他说您刚刚写的那本著作跟古人撞车了。”读到此处,谈歌心中直骂,你杨修缺心眼儿啊,你倒是弄弄清楚啊,你忙着汇报个什么劲儿啊?此时的曹操倒是一点儿也不显得奸诈了,他稀里糊涂还真的上当了。竟真的怀疑自己的著作与古人撞车了,雷同了。我们现在仍然可以想象,曹操的心情是如何沮丧《“唉!我忙活了好几年,好容易写出来了,怎么跟古人撞车了呢?”得,他一生气,把书给烧了。
读《三国演义》,读到张松这个人物时,主要是这个细节引人注目。
张松这件事做得有点儿太阴损了。首先是心理阴暗。哦,就嫌人家慢待了你,就出此下三烂的招数,方式不妥当,行为不善良,为人不厚道。曹先生写本书多不容易啊,点灯熬油的,曹操还不是专业作家,平日里公务繁忙,肯定都是利用业余时间,用了几年的功夫,辛辛苦苦写成的一本书。你就骗人家给烧了,连底稿都不留,你缺德不缺德啊?这至少是中国军事史上的遗憾。谈歌读到此处,倒是十分敬佩曹操,有气派,够狠!怀疑自己与古人撞车了,雷同了,干脆烧了。何必重复出版呢,不像当今有些小家子气的人:“天!我写本书得多少心血啊。管他与古人雷同不雷同呢,出版社不出,咱自己花钱弄个书号先出了它。卖不卖的吧,送送人也扬名啊,总归是自己的心血啊,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疼啊。”可是曹操没有这样做,显得大气。
扯远了,再说张松。这人真不是个好鸟啊。应该说,他是卖主求荣的典型,是吃里爬外的范例,是知识分子的败类。刘璋让他出使曹操,是让他代表西蜀跟曹操商量联合的事情,这是光荣的使命,重任在肩。他却私下另藏着一个鬼心眼儿,画了一张西川的地图偷偷地带上了。怎么回事?他是看着刘璋的大势不行了,想着另攀高枝,准备拿此图当作见面礼投靠曹操。果然是这样吗?是,这是他临行前跟密友讲的。他说:“我看啊,这刘璋也快不行了,失败是迟早的事儿,我得想想后路啊。曹操那个企业倒是效益一直不错,待遇也高,我想还是投奔他去吧。可咱也不能空着手儿去吧,这份地图等于见面礼吧。”树倒猢胁散,可是大树还没倒呢,张松这个聪明的猴子已经准备先跑了。这真是一只聪明绝顶的猴子啊,心眼儿活泛啊。读到此处,心中一叹,刘璋啊,你真是瞎了眼啊!
其实,刘璋虽然无能,可是他手底下有许多血性充足的文臣武将啊。文如王累,悬城死谏;武如张任,宁死不屈。怎么就出了张松这样一个卖主求荣的败类呢?谈歌感慨,张松在刘璋手下工作了多年,也是一个高级干部啊,什么职务?大概是副秘书长一级的重要干部吧。他在刘璋的企业里,至少也得到过不少的利益吧,怎么说叛变就叛变呢?莫非是他的个人利益没有得到最大满足(比如职称啊,住房啊,工资啊,或者没让他出国考察啊,种种),他才想着另投靠他人。如果这样想,就是给张松这类人找借口。这种人其实是人品上出了问题,他才不管曹操是不是汉贼呢(古今中外这种知识分子不乏其人,有奶便是娘,有用就是爹,什么民族利益、国家利益、集体利益,都是扯淡),他只是想让曹操重视他,只要皇军不亏待我就行了。他到曹操这里出公差,暗揣着一个心思,就是来出卖主子的。他想把军事地图献给曹操,在曹操这里弄上个一官半职的。他蒙骗曹操烧书,就是张氏的表演艺术,先给曹操一个“才子”的印象,这叫先声夺人。终于,曹操接见他了,张松自知机会到了,很是卖力气地在曹操面前卖弄了一通,评论时政,臧否人物,滔滔不绝,炫耀张扬,全方位表演了一番。可事与愿违,曹操就是瞧不起他。我们这里可以分析一下,曹操为什么没有留用张松?曹操是一个政治家,他在政坛在风云际会了几十年,说一句替曹先生吹牛皮的话,人家什么鸟没见过?张松这种能说会道的狂妄之徒,曹操见多了,曹操深知这种人也就是多读了几本书,空担着一个“才子”的名声,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工作经验。你张松别是到我这儿传销来了吧?你别是想发展我当你的下线吧?总之,对张松这种人物,曹操警觉得很。实事求是地说,曹操这里家大业大,也不多嫌一个张松进来,可是曹操不喜欢张松啊。张松这种牛皮哄哄、自以为是的表演,曹操看不上嘛。如果说曹操这里是一个企业,那么,他一定知道,任何一个员工,只要在企业里工作,他就不是一个“零”,不是负数就是正数。像张松这样目空一切的家伙,留在企业里,只能是给企业添乱,他绝对不会有团结互助的精神。好,就算他嘴皮子好使,把他放在秘书部门,或者广告策划部门,他能够跟这些部门的领导搞好关系吗?肯定不行,他还想当部门领导呢。曹操识人、用人有自己的眼光,这眼光来自几十年的工作经验。所以,就算是张松掏出地图来,当场献上来,曹操也不一定会留用他。曹操当然喜欢那张地图了,曹操会说:“张先生啊,这张图,我看着不错,我就收下了。我也不能白要您的,您出个价钱,我再多给您添点儿,不能亏了您。可是您想在我这里工作,就不好说了,我现在的企业,也是人满为患了。就算我硬留下了您,也没法儿安排您啊。位置都满了,干部职数都超员着呢,我最近正忙着精简机构呢,您还是到别处高就吧。”如此说,无论如何,曹操也不会留下张松的。
看书到此处,谈歌很是佩服曹操的用人眼光。
张松碰了一鼻子灰,大大地伤了自尊心,是啊,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人家把茶壶当夜壶了。他赌着气回来了。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东方不亮西方亮,姥姥不疼姨家爱。他半道上路过刘备的地面。注意,他只是路过,刘备却没有错过,刘备隆重接待了他。
实话实说,刘备隆重接待张松,事先绝对想不到张松兜里揣着西川的军事地图呢。他大概只是想拉拢一下张松,借机会跟张松套套瓷,通过张松走近与刘璋的关系,让张松在刘璋面前替自己多多美言几句,为今后自己图谋西川先进行感情投资。是啊,现在刘备就等着跟刘璋手底下的人接触呢,就是刘璋手底下一个王八蛋来了,刘备也得跟见着亲爹似的。好容易来了张松这样一个大王八蛋,刘备还不得好好招待一番吗?说穿了,刘备也就是这么点儿心思,只是一次普通的公关活动从骨子里说,刘备能看得上张松这样的小人吗?他怎么会跟这么一个出卖主子的家伙交往呢。
其实,张松势利眼着呢,他一开始觉得刘备太弱,就没打刘备这张牌。要不然,怎么先想着把地图给曹操呢。虽然他开始没把刘备当盘儿菜,可是地图都揣出来了,总不能再揣回去啊,那岂不是白白折腾了。这张图给不给刘备呢?先看看刘备出什么价钱吧。张松就这样瞄上刘备了。
刘备多会来事儿啊。好,又是高接远送,又是酒肉招待;临别,再给张先生弄点儿土特产,滴里嘟噜地装在了张先生的后备箱里。保不齐还偷偷塞了红包呢,自然是大大地满足了张松的自尊心。张别驾这才把地图掏了出来,卖给谁不是卖啊。曹操那里不行,就退而求其次吧,你刘备也将就了。“刘先生啊,我这儿有张地图,您或许将来用得着,您就收下吧。”刘备真是喜出望外啊。好家伙,真是困了人家给了个枕头,饿了天上掉了张馅饼。这张松怎么能把这高级机密的军事地图带出来了呢,还送给我刘备了。“行了,张先生,真是太谢谢您了。您给了我这么大的好处,我一定记住您的恩情。您放心,如果我将来到了成都,当家作主了,我一定好好提拔您的,至少也得给您多长几级工资。”书读到这里,谈歌觉得非常可乐。刘备隆重接待张松这一个情节,很像两个文物贩子在谈一桩生意,虚虚实实,谁也不肯把真实的价格讲出来。最后,还是刘备这个大骗子把张松这个小骗子给糊弄了。
说句马后炮的话,刘璋啊,你的企业里管理制度太松了。西川地图是你企业里的绝对机密啊,怎么能让张松随便带出去了呢?如果制度紧一点儿,档案部门如果盯得紧点儿,张松这地图就出不了海关。
张松献给刘备的这张军事地图,给后来刘备进取西川打下了胜利的基础。可惜了刘璋手下那些宁死不屈的文人武将们,如张任者,王累者。可是历史就是这样,小人的卑劣,比英雄的高尚更起作用。卑劣就卑劣者而言,本无关紧要,但是,遇到时机,卑劣者便会搅乱整个局面。刘璋就是坏在张松手里了。
读到刘璋与张松时,谈歌感慨颇多,刘璋也算是一个正人君子,就算是傻了点儿,窝囊了点儿,也不至手底下出这样的人物啊。以刘璋的目光,就算短浅,也应该对手下的干部们有一个阶段性考察吧?如何就让张松这样虽然有才,可是缺德带冒烟儿的知识分子混入了干部队伍呢?而且还能接触到企业的核心机密,还把顶顶要紧的军事地图弄出去了。张松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至少也是读过圣贤书的知识分子,至少也应该懂得吃人家的饭,操人家的心啊。这算什么啊?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退一步讲,如果是刘备主动找到你家里去行贿了,扛着一箱子美元或者英镑,晃得你张松眼花头晕,你一时把持不住,犯了财迷;或者你张松碍于组织纪律不好出面,正赶上你老婆原则性不强,党性不强,一时挨不往,收了刘备的银子,就把地图给卖了。这也算是一说,可是你主动出卖算怎么回事啊?是你主动偷出去卖给皇军的啊,这就是叛国,就是汉奸。这样的人不论多么有才,才高八斗也罢,以至九斗十斗也罢,都应该坚决杀掉。后人不能因张松这类是人才,就把这叛国的事儿抹去不提了,这是政治上糊涂。
谈歌在大学里讲过中文课,有一次讲到了张松这个人物,并连带讲到了历史上一些变节的文人,比如周作人。一些学生的态度都大大出乎谈歌的意料,他们大都对一些文人汉奸格外景仰,格外崇拜。套用一句流行语,许多大学生都成了一些文人汉奸的“粉丝”了。这就很让人气愤了,真不知道那千千万万为中华民族牺牲了生命的民族英雄们地下作何感想。还有学生质问我:“人家就是才子嘛,干吗因为一点政治问题就不依不饶呢?”问得理直气壮。还有的理性十足地讲:“人都有两面性,不能不看到一些才子另外美好的一面。”写到这里,谈歌的确十分悲哀,谈歌十分不理解,现在的大学里如何连基本的政治都不讲了。基本政治包括什么?至少就包括国家利益、民族利益和人格人品等常识性的问题。世界无论发展到哪一步,也还是有好坏人之分的。如果我们连一些出卖国家、出卖民族的奸细们都去景仰,谈歌问这些大学生还有没有一点儿基本的是非观念了?谈歌给这些学生打过一个比方:比如你家的姐姐或者妈妈,长得十分漂亮,如果让某一个流氓看上了,强暴了,你还能分析这个流氓还是有爱美之心的吗?比如这个流氓还是一个很不错的诗人,你还能平心静气地谈这个问题吗?你还能非常理性地夸奖他的诗歌写得很好吗?再打一个比方,一群外国强盗来到了中国,让一些识文断字的中国人带路来到了你们家,抢了你们家的牛和羊,强暴了你们家的姐妹,烧了你们家的房子。你们对这个带路的中国人不愤恨吗?再比如这个带路的汉奸曾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小说家,你还能平心静气地称赞这个带路的汉奸的小说写得很好吗?你们还能心平气和地对这个汉奸一分为二吗?事情不打到谁头上,谁不知道难受。抗日战争,我们中国人死了三千多万老百姓,三百多万中国士兵战死。想想这些,我们还能替那些汉奸文人去讲话吗?比如周作人。
当今时下,我们的社会情操教育真是成了一个问题,或者强调一下,格外是一个问题。大学只教青年人的学问,而道德情操不仅需要青年人自身培养,也需要环境规范。青年人不能只讲学问不讲情操,张松的问题,是要引起知识分子的自省发问。写到这里,想到一些知识分子的败类,为了自己出国,竟然把国家的一些科学成果都偷偷带到了国外,向国外的企业献媚。这就是背叛民族利益,就是汉奸行为!再往小里说,一些企业里的某些知识分子拿着企业的高工资,却把商业机密出卖给了另外的企业。这算什么?难道我们可以说都是在中国,他们不能算汉奸,只能叫叛徒?好,就算是叛徒,偷盗这种叛徒行为就不算什么了?这至少也是人格上的缺损。
他们跟张松应该算是一类人。我们不能原谅张松,同样,也不能原谅周作人,说到底,我们不能原谅卑劣无耻。这是中国人的原则,也是人类的原则!
写到这里,心头的悲哀仍然挥之不去。我们民族的嫉恶如仇的品质莫非真是退化了?古人尚且知道把秦桧这些卖国人物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而我们现在掌握了电脑的现代人,一些正在高等学府里深造着的莘莘学子,竟然学会了对汉奸们的原谅(不仅原谅,而且崇拜)?我们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地有了如此宽容的胸怀?我们什么时候有了对吃里爬外的汉奸们的爱惜之情呢?我们的脑子什么时候开始进水了?写到这里,想起谈歌家乡的一件事情。谈歌的老家是山区,谈歌爷爷那一辈儿上,村里的古姓开始发达,某家有六个儿子,其中五个都送到外边去念书了。抗战开始,古家这六个儿子有了不同的命运:留在村里的这一个参加了区里的抗日武装,外边的五个儿子有四个参加了共产党或者国民党进行抗战,只有老三当了汉奸。抗战当中,古家的六个儿子死了四个,只留下了老六和老三。老六一直在村里,老三跑到国外去了。老三先是在国外教书,后来在国外做买卖,发了些财。改革开放后,老三以外商的身份回来,受到了当地政府的欢迎,可是古家却不认他,不许可他回村。老三一直不能回村,后来死在了国外。老三的一个侄子,是一个农民,现在也八十多岁了。他对谈歌说,我三叔叫什么,汉奸!古家不承认他是古家的人。他也是一个读书人,却给日本鬼子做事情,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如果我们古家认了他,我们古家其他人岂不是白死了吗?这件事让谈歌十分震撼,莫非我们当代的一些大学生,还不及一个八十岁的农民有政治头脑吗?
张松这个内奸人物,实在是知识分子的耻辱。最后刘备要攻打西川时,张松私通刘备的事情败露了(让他哥哥张肃给举报了。张肃这人还真是有原则,别看咱们是亲哥们儿,可是你当内奸,我不能包庇你),张松就让刘璋给杀了。那时候没有哪一个文臣武将站出来替张松求情,可以看出刘璋手下的干部们还是有原则、有党性的。如果放到现在就难说,保不准有某些知识分子挺身站出来替张松求情说好话:“刘璋老板啊,您消消气吧,张松可是个有大才的人啊,留下吧。不行就撤职,当个一般干部使用吧。咱们得给读书人留点儿种子啊,这可是一个国宝级的人物哟。”
至少,刘璋手下没有这样政治上的糊涂虫。
杀!对张松这种王八蛋,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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