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上树
初恋之后,心猿意马的我,久久不恋爱,不结婚。
我妈发愁啊,想这闺女好好的,别有啥想不开的,不嫁人哪行啊。妈妈苦口婆心地劝我,劝我去相亲,其实是她已见了人家几面的。
“你做主得了,你要找女婿!”一副跟我没关系的态度,我去见面。妈妈、介绍人阿姨,还有那小男孩——对于没看上的人,不管多大,我一律叫人家小男孩,他们在那儿侃,我只看窗外飘过的“青春的云”。
正在入迷时,那小男孩发话了:“喂,哥们儿!咱俩出去看蚂蚁上树,如何?”
我一愣:“是叫我吗?”
那小男孩点头:“走啊,哥们儿!带你去看最大的树,最大的蚂蚁。”
呵呵,好玩,这“哥们儿”还挺有戏呀!我一激灵,来了精神,跟妈和阿姨说:“那好,就跟这哥们儿长长见识去。”
为我愁嫁的妈妈和阿姨,自是喜笑颜开,居然这回我能跟他们的“供品”出去走一走。以前,无论面前供着什么“山珍”,我都看也不看一眼的。
出了门,哥们儿带我“虾球传”,我忍不住急了:“嗨,哥们儿,不是说要看大蚂蚁上大树的吗?”
哥们儿抿嘴一乐:“急什么,今天天色已晚,明天成吗?”
我一看,天是黑了:“天都黑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的意思是,我怎么跟他转悠这么久,没发现天都黑了。
“噢?天黑,也得我告诉吗?哥们儿,你眼神也忒不好了吧?”
我正有些气恼,那哥们儿慢条斯理,又说了:“在下知道了,下回记得履行‘天黑告知’义务,这次恕在下无罪吧,哥们儿?”
也只好这样了:“那好吧,哥们儿要回家了!”
我已自称哥们儿:“那好,大力士哥们儿护送金枝玉叶哥们儿回府!”
那哥们儿急忙应答。
就这样,我和哥们儿开始了所谓的恋爱,其实,就是天天找地方看蚂蚁上树,在公园里,在大路旁,在郊区草莓园,在山顶公园……这哥们儿还真没食言,近一年过去了,春夏秋的蚂蚁上树,哥们儿都带我去看了,春花、夏星、秋月,也捎带着观了,赏了。
时不时地,他会议论一句:“蚂蚁上树的精神多么伟大!”
他也会无关痛痒地说:“人要像蚂蚁一样,积极乐观地生活。”
他还说过:“蚂蚁看似不进取,其实深藏着勤奋和坚持!包括爱情……”
冬天很快来了,我发现我已能正常地欢笑,对窗外的云和青春往事,渐渐有些想不起。闺密们说:“你那哥们儿行啊,把你带出泥沼了,看来你俩真的有戏。”我说:“不会吧,我只是跟他到处看蚂蚁上树来着,没想过跟他谈恋爱。”心里却分明也感觉到异样了。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哥们儿说:“蚂蚁都藏地下啃骨头了,我该带你看最大的蚂蚁上最大的树了。”
我疑惑地跟了哥们儿进山,山里果然有一棵当地最大的树,最高、最茂,还上过当地晚报,是年轮最多的芙蓉树。“大树有了,蚂蚁呢,哥们儿?”我茫然四顾。
“是这样,哥们儿,大蚂蚁要现身,有个条件,你得让我亲一下。”说着,哥们儿自然地俯下身来,贴近我的脸庞。我想躲,没有躲。
“知道吗?哥们儿,大蚂蚁就是我,为了攀上你这棵最大的芙蓉树,没看到我有多耐心吗?”
我的感动,潮潮的。想着,一年来,我无端冲他使性,无端恶作剧地折磨他,在他的家人、我的家人面前,我折腾得团团糟,不管不问,什么也不顾。他总无声,默默做好一切,所有的场都替我圆。在他的家人、我的家人跟前,他都护着我,开脱解围,说是他不好,不怪我。甚至,有一次,我把当年和初恋男友拥在一起的照片拿出来找“刺激”,他脸都黑了,又白了,最终,竟然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那算什么,我们会有一生一世的拥抱”。
这一切,我真的感到,他确实是我的哥们儿!像蚂蚁一样坚执恒毅,纵是大树,我心上遍布他攀爬的爱和暖。
冬天过去,我会主动地亲他,抱着他的脖颈叫“哥们儿”。
有一天,他眼泪汪汪地说:“哥们儿,你正常了,两个月不找事了,你走出你的阴影了。以后,我们正常做哥们儿!”他的话惹出我的泪水,久违的眼泪,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哭了,原来,会爱就会哭。我以为我的伤他不懂,原来他都明白,在等着我“正常”。
“哥们儿,你真是太‘哥们儿’了!”我由衷地说。
他把婚戒戴到我的手上:“嫁给我吧?”
我快乐无比:“好的,哥们儿,我愿意!”
“我会让幸福的大蚂蚁,爬满我们人生枝繁叶茂的生活大树!”哥们儿充满信心地说。
如今,我嫁给我这哥们儿,已经十多年也曾风、也曾雨的人生。哥们儿始终很“哥们儿”,蚂蚁一般坚毅,蚂蚁一般执着,扶助我的脆弱,牵携我的笨拙,走过春秋,走过冬夏。人生如歌,也如白驹过隙,岁月里有哥们儿贴心贴肺,行走着,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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