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缆传递过来的止痛药
记得二十多年前,我和闺蜜冬雨还都是青春懵懂的时候,就曾牵着手去看过牙医。年轻时候对疼痛特别敏感,如同奔赴在死亡的路口,不知所措,绝望、冲动又歇斯底里。当疼痛的绳索拽着即将枯萎的、貌似垂危的藤蔓神经,我们就视它为死亡,试图从生命里拔掉阻碍成长的老根,不计后果,无所顾忌。长大后发现,其实有些新生的芽蔓儿却在努力地修补还没坏死的神经,一直在向上攀缘生长,可那些绿的希望和秒杀的决绝,如同我们年轻的念想,无知无畏。
如今我们天各一方,各自幸福地生活着。那些为赋新诗强说愁,无病呻吟的岁月,却常常被我们以煲电话粥的方式记起,亲密地交谈,如饮酒般沉醉,而后哈哈大笑,回味悠长,情怀向暖。
一直以来我都比较坚强地面对人生,比较达观地面对各种生活和心灵的压力,一直都是我在慰藉着她偶尔彷徨、偶尔落寞的心灵。可时光催人老,如今我却像个孩子,时常在最薄弱的时候想听她说话,就像小孩子受了委屈向喜欢的人哭诉或想从中得到关爱。而她总会在电话那边,耐心地温暖着受伤的或者迷途的小孩子,总是不经意地带给我幸福的回忆和轻松的释怀。似乎所有的心事和疼,经过她那边电缆的传递,就破译了痛的密码,她柔婉如初的言语,就是给我疗效最好的止痛药。
在读精博慕初那篇《我愿意为你,永世入药》的诗歌时,我感受了那份深情圣爱,诗中说:“去壳取仁,新瓦焙香,一日十二时辰,文火慢熬,辗转于你舌尖上的五味……”我想她就是舒展着那跌宕起伏的脉络,张开深情的翅膀抵达脏腑。文火烘焙的五味,绵延着经年的大爱。这份感动之外的感动,这份幸福之外的幸福,如同冬雨赋予我的敛神熄疼的疗效。每一次,她给予我的,真的是来自电缆传递的止痛药,暖心暖肺,色泽鲜美,解疼解痛的良药啊!
这几天,安静许久的、经历二十多年沧桑老化的一颗牙齿,突然没有曲调、没有节奏地跳起舞来,让我整个口腔乃至身体里的全部神经,都剧烈地配合着它跳着抽筋舞。似乎是瞬间被击溃了。原来骨子里再坚强的因子,也有打盹的时候,对于外界突如其来的袭击,失去了整个控制力。
因此,在使用各种武器也无法平稳这抽筋舞的时候,我拨通了冬雨的电话。似乎有泪光闪烁,委屈的、狰狞的、不可抑制的又假装若无其事的无助:“亲爱的,我牙疼,给我药。”电话那边传来温柔的声音,如同天籁。她说:“二十多年前我们一起修牙齿的过往依然历历在目,似乎是刚刚发生在昨天……”依稀听见电话那边她先生说:“避免疼痛的最好办法,就是转移疼痛,使劲掐自己的胳臂大腿。”我瞬间晕塌,我说让他过来,我掐他好吧!试试可以恢复我的功力不?他哈哈大笑,那妮子居然听从了她先生的说法,让我试试,真的可以转移疼痛。真是一对夫妻啊!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真是服了。即便这样,你,仍是我的止痛药。
此刻,突然想起了精博的小蛮同学,她新年前做了个12厘米囊肿的微创手术,居然可以那么诗意婉约地、轻描淡写地、幽默诙谐地、谈笑风生地述说经过,真是佩服她。转即又想,是不是我无限扩大了疼痛的信息,才会把意念的需求传递到宇宙,然后宇宙又把错误的信息,反馈蔓延到整个身体的全部神经?或者真的应了那句俗话:牙疼不是病,疼起来就要命啊!煎熬之时在心里挣扎着呐喊:老天,这是和谁有仇啊,这么折磨人,我本是个善解人意、顾全大局、谈笑自如,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请老天高抬贵手,饶恕我这个外在强大,内心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好吗?
夜,如同往日已近阑珊;月,藏在哪个城市的阁楼上歇息,我已无暇顾及,只让又翻腾一天的我好好入梦,填补几天来睡眠不足的疲惫。当我半躺倚着床头码字的时候,疼痛却在平静中远离,此刻,我不知道是冬雨解密了谁在我命中下的蛊,还是自身的意志力击退了疼痛的神经,还是那一口烈酒杀死了复活作祟的自由基,或者是那几粒白药片浇灭了燃烧的焰火,或者我把家人折磨累了,睡了,我才安了!
希望一觉醒来,我的世界依然如流年里绽放的花一样,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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